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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後他們都走掉了,而我們總還是變成一樣的人。我有很多話只想對你說,你會理解我的愛,你會知道為什麼我把那麼多的朋友一個一個都丟棄在了路上,我感到很失望,她們都不是你。忡忡,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她們都不是你,她們都是假冒的。要是我再也碰不到你,我怎麼辦?

這對我來說太難了,要遇見第二個你太難了,我已經把自己逼到牆角里去了,有多少人會經過這個牆角,我的骨頭我的血液都是與你生長在一起的,你不在,但是我感到你是在的,因為如果你不在了我根本就走不動那麼長的路,我走那麼長的路是因為我知道走著走著我就又遇見你了,你是不死的,你是得到獎命金幣的瑪里奧,你在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漫長的黑暗管道里跳躍,踩死烏龜,踩扁蘑菇,越過火輪,而我也是,我們就是所向披靡的,我們終於會在開啟窨井蓋頭的時候相遇。

而忡忡,你一定也知道,你就是我的獎命金幣。

自從搬來這裡以後,我經常會在馬路上遇見他,我坐在麥當勞裡面吃晚飯,他也會突然出現在那裡,買一杯咖啡,買兩個派當做外賣,這讓我認定他一定是個獨身的男人,確實他的身上到處透露著一個獨身男人潦草但是誘惑人的痕跡。我不跟他說話,我怕他知道我搬到這裡來住,他會以為,我是故意要來接近他,像他這樣一個驕傲而又曾經得寵的男人,如此蠻橫無理,有理由這樣想。於是我每次見到他都恨不得躲起來,我背轉身去,我在超市裡迅速地轉移到無人問津的貨架邊去,我好像個小偷一樣愛著他,無人能夠分享我的這種愛,這導致它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強大,像一股積蓄著力量的巨浪。

直到有一天,下班回家的時候,他走在我的前面,路很小,我不敢走到他的前面去,就走在他的身後,跟隨著他的步伐,原來他一個人走路的時候走得那麼慢,我津津有味地看著他一個人走路的模樣,緩慢,帶著些許的慌亂。直到一個十字路口,過馬路的時候,一輛瘋狂的卡車朝他粗暴地拼命按喇叭,而他居然傻掉了,愣在馬路中央,根本不知道是向前還是向後,於是我衝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了人行道。他驚慌失措地看著我,好似從來沒有見過我一般迷惘,我瞬間感到他怎麼突然變老了,他一定也是那種在少年與老年之間有

斷層的人,他是從少年突然邁進老年的,他比我大八歲,但是他已經令人害怕地老去了,根本不可阻擋。

我這才看到他手裡拿著兩本他自己的新小說,當紅綠燈變換了幾次之後,他才從驚慌中平復過來,他說:“書店的人說這小說沒有人買,別人都不跟我說實話,他們都說這小說很好,只有你是誠實的。”

這天傍晚他帶我去他的家裡,我跟隨著他踏上窄小的樓梯,突然之間一陣暈眩,在黑暗的樓道里面幾乎要踉蹌著摔倒,我想他或者是個跟我一樣的人,我交友越來越謹慎,不肯跟任何人走得太近,無非是到最後失望地發現這個人並非忡忡。而為什麼在他旋轉著鑰匙和門柄的時候我突然擔心起來了呢。

房間裡面絲毫沒有一個單身男人常見的凌亂,除了廚房裡面有一些堆積起來的碗,但並不髒得過分。客廳的牆壁上面鋪著藍黃相間的條紋牆紙,還擺著咖啡色的皮沙發,像是個頑固的八十年代崇拜者住的屋子。我小心地坐下,緊張地握著他遞給我的咖啡,在這裡是安全的,因為房間裡面其實很空,他顯然是將個人的喜好藏起來了。他放音樂來聽,是小提琴。我坐立不安起來,我怯怯地問他:“你放的是什麼?”

“維瓦爾蒂的《四季》。”他抽著煙盒裡最後一根菸說,“我總是反覆聽一樣東西,我喜歡《四季》,也喜歡貝多芬的《大公》、《鬼魂》、《革命》還有《月光》,有時候可以整天整天地聽這些,也不會感到累,倒是迷幻,在幻覺裡面充滿勇氣。”他閉起眼睛來抽菸,抽完一根以後突然神經質地站起來,說:“你等我一下,我下樓買包煙,沒有煙不行。”聽到樓底下大門關閉的聲音,我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在房間裡面四處走動,看到衛生間的浴缸裡面有黃色水漬。最後我終於站在了臥室的門口,我猶豫了好幾秒鐘,心裡面充滿了驚慌,但是終於開啟了那扇門,握著門把手,轉了一下,門就開了。

雖然很暗,我沒有敢開燈,但是我還是看到了我本應該看到的東西,我好像在他轉鑰匙開鎖的時候就在期盼著自己看到這些,但是我猶豫又拒絕,我矛盾極了,我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的。

臥室裡滿牆壁都是九寸釘樂隊的海報。

我轉身想跑,但是已經聽到他的鑰匙插進了門孔裡面,於是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