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搖了搖頭,蜷縮在那大石頭後面。那先前就挖好的坑裡。然後他扯動那幾床溼透的被子,被子上面還覆蓋著一層薄土,被他扯過去正好半搭在那石頭上,遮住了那個坑。看上象是倉促逃命的牧民,隨手丟棄的傢什,而因為石頭和地面的間隙,呼吸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在黑夜裡丁一沒有把握奪馬突圍,因為馬匪必定安排了人馬在四周,好將逃命的牧民一網打盡。包括那些方才潰逃的青壯,馬匪根本就不用理會他們,任由他們落荒而逃,當黎明到來時,那些逃亡者在馬匪早已伏下的人手眼裡,就是最好的靶子。
近兩百騎包圍著女首領那幾十騎在廝殺,毫無疑問,女首領的護衛的馬術、刀術都絕對是精銳,就是在這樣被包抄的情況下,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傷亡,依然維持著不敗的戰績,要斬落他們之中一人,往往馬匪得付出六七人的代價,所以馬匪也不敢逼迫得太緊。
但這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為人力終有限,以少對多,不能打破困局而進入這種混戰,那麼人少一方的優勢,將會隨著時間消逝而慢慢耗盡。巴特爾已經換成左手持刀了,不知道他的右手是受傷還是乏力,女首領的頭盔也已不知去向,紛飛的長髮每一甩動,就揮灑出沾染於其上,鮮紅的血滴。
箭囊中的滿都海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或是一聲聲撕聲力竭的吼叫與喊殺聲、慘叫聲、悲號聲將她吵醒,她看著丁一,用她那象極母親的明亮的雙眸,嘴裡發出:“馬、馬……”的聲音,不知道她是想找自己的媽媽,還是想說好多奔騰的戰馬。
丁一撫了撫她的頭,他決定,如果滿都海哭起來,那麼他就第一時間把她扔進一個還沒著火的蒙古包裡,然後再尋找一個藏身之所,這對於丁一來講,並非是一件太難的事,他甚至有辦法混在屍體裡,把自己扮成屍首分離,除非對方偏執到每個頭顱——包括看著已經屍首分離的頭顱,都要來上一刀,要不然想讓毫無拖累的丁一死掉,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她並沒有哭。
她用自己小小的手,拉住丁一的手指,打算放到嘴裡吮吸。
丁一從她手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作勢要打她嘴巴,她便笑了起。
“安答!”這時傳來女首領尖利的呼喊聲,丁一透過那被子和石頭的間隙,看見火光下她揮刀斬中一個馬匪的咽喉,然後又高聲吼叫道:“我的安答!我,斡亦剌惕部的巴達瑪,馬哈木之孫,脫歡的女兒……”丁一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見巴特爾策馬衝上去,格開了她左側邊斬來的彎刀,而那女首領又一刀斫在右側敵人的頭臉上,接著吼叫道,“對長生天起誓!有一碗奶,必分與我的安答丁一起喝;有一塊肉,必分與安答丁一起吃!”
戰況在這個時候,女首領巴達瑪這一方,竟然打出一個小**來,巴特爾極為神勇的斬殺下對方四五騎,而巴達瑪揮動彎刀也殺翻三騎,以他們兩人為首,僅僅只折損了七八人的護衛隊,居然破出重圍,向西邊衝了出去。
丁一知道,巴達瑪和她的手下,完了。
幾乎馬上就驗證丁一的思路一般,那百餘騎極為兇狠地纏殺了上去,巴達瑪僅僅只是把戰地點,向西邊移動了不到二百步,而當再一次被圍上時,她的手下開始比先前更快地出現了傷亡。
很高明的馬匪,丁一也不得不感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馬匪的頭領突然讓巴達瑪和她的手下突圍而出,當他們以為大難得逃時,再一次被包圍,無論士氣還是鬥志,必然大不如前。這玩意巴達瑪的手下看得出是身經百戰的,他們必定也知道,但知道也沒用,跑完五千米再讓接著跑,那還可以堅持,要讓休息一會再跑,那必定就跑得很艱難甚至跑不不動了,這是人的身體決定的,不以意志為轉移。
丁一感覺再過一陣還是無法拿下巴達瑪,馬匪應該還會再一次放鬆包圍圈,誘使她們突圍,然後再行絞殺。
巴達瑪的聲音仍在繼續:“若我的安答有難,祭我莊嚴大旗,敲我牛皮戰鼓,乘我烏騅快馬,穿我連環鎧甲,執我戰刀手柄,搭我穿壁利箭,誓與強敵決一死戰!”丁一聽著,不覺“撲哧”一笑,因為據後世的《蒙古秘史》記載,這是札木合幫助鐵木真時,所說出的最為精彩的詩篇。
安答,見鬼去吧,丁一心想我要信你才有病呢,難道蒙古人就不會騙人麼?札木合就是被他的安答鐵木真賜死的!
“安答!你那殺人的刀呢?”巴達瑪這是左手小盾被對方狼牙棒砸著崩散,儘管巴特爾衝上去仗刀逼退了對方,但馬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