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沉吟了半晌,開口問道:“若按你們所說的,此時應該先去打聽柳小娘子的下落吧?而不是著急那批貨物才對啊!錢沒有了可以再賺,這人沒有可怎麼辦?”
柳父聽著兩行淚就淌下來,卻一把按住要開口的柳大少爺,哽咽著道:“賢侄,依依是你世叔我的心頭肉,前番你風聞不好,都說你要去投閹人,世叔我寧可揹著罵名也要退婚,若是能尋得依依回來,誰還理會那批貨?”柳父倒是動了真情,也不硬按著丁一叫賢婿了。
這話情真意切聽著在理,丁一的臉sè總算稍有緩和,這聽著還象句人話不是?卻聽柳父又說道:“只是她一個女孩兒,如今一整天不知所蹤,這京師地帶九流三界,我只怕,只怕便是尋得回來,人已是……賢侄,你是有功名的人,世叔也不敢苟求你還能接納依依……你我兩家,真個是有緣無份!但依依是老夫的女兒,只要尋得回來,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老夫養她一世便是了!”
丁一大約是明白了柳家父子的意思,他們想來認為柳小娘子不是被人拐走,就是被人騙去青樓之類,怕是找得回來也非原壁之身,所以覺得丁一肯定是不會同意這婚事,於是就想最後讓丁一幫著把貨物弄出來,也算是讓丁一退婚的代價。
“貨物我會去想辦法,還有件事,你們稍等片刻。”說罷丁一便向外行去,走了幾步,卻只覺這房子太大了不好,從客廳走去柳小娘子那小院子,彎彎曲曲花叢小徑,又繞過幾座假山,再穿過月門,方自去到院子門口。只不過轉念一想,若讓他重新住回穿越前的蝸居?丁一打了個冷顫,那可是萬萬不行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柳小娘子剛剛安頓下天然呆,聽著奴婢來報丁一過來尋她,便迎了出來,誰知丁一一見她便把手持住,又使奴婢退下,柳小娘子連忙掙開丁一的手,羞澀地頓著腳埋怨道:“丁郎!怎麼地又是這般!”
“不是,這回真是有事!”丁一也顧不得客套,卻把柳家父兄的情況仔細與她說了。
柳小娘子聽著,卻側著頭看了丁一半晌,開口道:“丁郎,你卻是想要怎般?”
丁一倒是有點扭捏了,在當朝首輔面前沒露怯,勳貴大佬面前也撐得住,北直隸第一條好漢的刀也沒能讓丁一失態,偏偏在柳小娘子面前,此時此刻,丁一真的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說不出口了。
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不如就跟世叔說找不到人,你便在這裡住下可好?”話一出嘴,連丁一自己都覺得有點傻,只是不試就沒機會,試了還有五成嘛。當下也就握著柳小娘子的手,對她道,“好嗎?”
柳小娘子這回可不含糊了,一下抽出手來,卻見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還沒開口便讓丁一看著心痛:“妾身自知樣貌醜陋不堪,但自古便有無鹽膜母……難道女子除了樣貌便真的是一無是處了?丁郎為何這般輕薄於我?”
丁一心中只覺一萬隻草泥馬飛奔而過!你有臉提無鹽膜母?這臉蛋感覺就和莎拉。夏希差不離,身材更是能上T臺的人,你有臉說自己丑陋不堪?你這是在位仇恨值麼?丁一腹誹吐槽了半天,不得不承認,他自己的審美觀大約是有異於大明朝的主流了。
因為柳小娘子是真有那自卑感透露出來,不是惺惺作態的託辭,丁一無奈只好安慰她道:“我真覺你漂亮……好吧,走走,咱們去見你爹就是了……我是想天天看著你,能明白麼?哥要覺得你醜,幹嘛讓你留著這裡別走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不願明白?”
“丁郎不需來回把話兜圓,妾身知道丁郎對我好,不忍看著妾身傷懷罷了,只是、只是這未過門如何能夠長住在這裡……”柳小娘聽著丁一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的話語,終於破涕為笑了,無他,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這麼稱讚她,何況這人還是她意中所屬的男人,便是假的,她也願意聽。至於審美的差異這真不是開玩笑,西歐人剛來到華夏時,便被當作鬼一般,要不然“鬼佬”、“鬼婆”這樣的詞語怎麼會流傳下來?
丁一實在害怕她又哭起來,只好打消方才冒起的未婚同居念頭——對於丁一來說,這觀點很正常吧?特別當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惜人總不可能永遠冷靜,丁一面對首輔、英國公、北直隸江湖第一好漢,他都能非常冷靜,但面對柳小娘子他便不行了,只因他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能永遠都冷靜。不然的話,想想自己所處的年代,大約丁一不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去到客廳父女相見自然喜極而泣,只是丁一在邊上極是無奈,不說婚前做點什麼,至少同居多點溝通,也有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