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兵人馬,可由如晉解惑……”
丁一聽著心裡涼了半截。半夜三更叫起來吹風,是為了“預著”?就是隨時可能不用的。出場就是備胎麼?丁一頓時覺得真個虧了。當下決定繼續當文抄公,混點文名也是好:“若有用著學生之處,先生儘管吩咐就是,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邊上王直聽著,看著丁一卻便愈加露出欣賞神色。不單因為丁一剽來的詩句,關鍵是人家丁一真這麼幹,不愛官啊,三番兩次。王振給官不要,英宗感他救駕給官不要,這實打實的東西,大家都看著,人有資格說這話,難得的是不單能提刀殺敵,詩句也是隨口便來:“果是當今子路哉!”
邊上那些官員暗暗稱奇,王直雖為人溫和,但很少看得他這麼讚許一個年輕人,事實上做到二品大員,部長級人物,怎麼可能隨便夸人或罵人?說不好聽的,這種人物,談論到某人某事時,真連咳嗽都得小心,以免自己門人弟子會錯意,以為是暗示下手……
時辰一到,文武大臣就從左右掖門按品級列隊進入,去奉天殿開始朝會。至於丁一這位當今子路,就繼續在奉天門外吹涼風。丁一在風裡暗暗詛咒英宗,要不是正統六年修好奉天殿,在奉天門御門聽政的話,自己多少還能聽點動靜,這去了奉天殿朝會,留自己在這裡“預著”當備胎,真是憋屈到不行啊!
等到天亮了,丁一就感覺到了肚子餓,那也沒招,奉天門外誰叫喚賣湯餅?他後悔先打發胡山他們回去了。倒是邊上十數個六、七品官也一樣跟他在那等著,就從袖子裡拿出點心來吃,要換別人大約拉不下臉,在部隊裡能跟戰友共享一個菸屁股的丁一可沒這講究,直接湊過去:“列位請了,不知能不能勻一點填填肚子?”
可真把那幾位嚇了一跳,都是讀書人沒見過這樣不講究的。倒有個看來是好詩文的,還搭了句話:“方才那‘崑崙’那句,就一句麼?”
丁一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答道:“隨感而發罷了,就一句。”老實說前面“望門投止”那句他根本就記不起來,一時也不好湊。
那六品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是點頭道:“丁如晉不作偽,果不虛傳。”一般來說,有一句好句,對於科舉進士、中舉的人來說,湊多一句成詩,不是什麼難事。丁一這種只有兩斷句的,真是少見。那官兒說罷,便遞了個糯米糰子給他,丁一拿在手上,就有些茫然了,不知道是可憐丁一連兩個斷句都湊不出,還是獎勵他誠實的小紅花?
吞了那個糰子總算不那麼餓了,過了一陣便有來傳待著的小官去覷見的,片刻叫了二三人入去,丁一站在那裡無名火心頭暗生,心想或是解了馬,去早點攤醫了肚再來?幸好又過了一陣,就聽著宣“宛平縣縣丞、國土安全域性大使丁一”入去朝覷。
丁一跟著那太監入了奉天門,又行了許多路,那太監一路上與他說了許多規矩,又說丁一行路姿勢不好了,上得殿去不能行這麼快;丁一緩了下來,又說不能這麼慢……丁一終於不耐煩了,冷聲開口道:“是麼?這麼多規矩?依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和監國說一聲,丁某人記不下這許多規矩,這官我辭了可好?”
那太監口瞪目呆愣住,有勸皇帝不聽撞死金殿的,有因權貴壓迫掛冠而去的,還沒聽說嫌面聖規矩太多,辭官不做的!過了半晌方才冷笑道:“丁大人,這時節可不比先前,你卻要想清楚才好。”說著伸手比劃著,卻是要錢。
丁一看著不禁失笑,卻對他道:“原來如此,你是說王世叔去了,丁某人就是無根浮萍,任你擺佈,不給錢不行麼?行,您收好了。”說著從懷裡掏出幾片金葉子,塞到那太監手裡,卻問道,“行了麼?”
雖說丁一的話不太好聽,但這太監看著有錢收,倒也不計較,笑道:“丁大人倒是光棍!”卻也不再嘮叨諸多規矩,一路帶著丁一到奉天殿外稟報,裡面使傳丁一進去,這時郕王還沒登基,倒也不用山呼萬歲,那太監不過是趁機要錢罷了。
監國的郕王坐在上位看著丁一入內,便直接對丁一說道:“如晉,你且把瓦剌軍情兵馬說與諸臣工知曉。”丁一便把也先的人馬,大抵的情況一一說了,不知兵的聽得要睡了;知曉兵事的,例如於謙、王直,聽著只覺心中苦澀——若當時出兵,有這麼一番敵軍情報,何至於此?
因為丁一述說,是極為詳細的,先從紮營說起,千人隊、百人隊的駐紮,包括那些瓦剌人通常隨軍攜帶的充當口糧的牛羊數量,包括他們一壺箭一般有多少枝,新兵用的是多強的弓,老兵用的又是什麼弓;精銳一人幾騎,普通軍兵一人幾騎,大約日行多少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