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人,安有寧日?若是這般輕易,任你丁容城楚霸王再世,京師二十萬團營,早將爾斫成肉醬了!”
他這是實在不過的大實話了,如若不是怕天下人心寒,在他迎回英宗之際。景帝要是能下手,早就把他和楊善弄死一百回,可以下毒。可以設伏,有著眾多法子。但景帝和那時還沒收他為徒的于謙,卻是不敢做的。
甚至,後來得知瓦剌人要刺殺他,還得老老實實,一而再,再而三。給他派親衛。
因為就算瓦剌人殺了丁一,景帝也不可能去跟天下人解釋說不是他下的手啊,這是會讓天下人心寒的事——危及大明統治基礎。當時本來景帝就得位不正,這樣給朱家賣命的人都殺,誰能心中有個安穩?那是在逼有造反能力的人,全都揭竿而起吧?
當然。現在就不同。一年多過去,丁一要是敢炸毛,景帝就不介意下手了。畢竟現時坐穩了位子,該打壓的,該提拔的,該安撫的,都差不多了,京師保衛戰也成了往事。太上在南宮也已漸漸不為人注意。
英宗復辟也是一樣的,殺石亨不是不行。但至少要等這事平復下來,英宗重新把穩了權柄,到時再羅織罪名也好,尋出籍口也好,皇帝發落臣子,怎麼辦不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
“按楊哥這麼說,無非就是力量,刀利馬快,自然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楊善點頭道:“然也,若是實力不濟,便是君要臣死,君不得不死。”
“如此說來,便是事成,彼時石某人……”
楊善長嘆了一聲,搖頭道:“故之,老哥哥我,不知道你弄那份綱領是為了哪般!事成,依著那綱領,於那些赤佬有利的,他們便撿來用,於他們不利,自然沒人提起,你這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麼?”
丁一笑了起來,卻再次問楊善:“宮中無變故,廠衛已掌握於興安手中,楊哥以為,短期之內,三五年內,有機可乘?”楊善搖了搖頭,要是有機可乘,石亨早就和曹吉祥動手了,還商量個啥?怕功勞太多找多些人分麼?
這一年多來,石亨終於把握了團營,但景帝也漸漸得到一從大小軍頭勳貴之中許多人的認可,興安也把廠衛清理妥當了;而且還有當了二十年侍郎、士林眾望所歸的于謙,有不少軍頭就算不服景帝,便也是服於謙的。
一旦石亨無法快速迎出英宗的話,他就將要面對京師之中其他服從景帝和于謙命令的軍隊攻擊——他不可能把所有麾下的部隊都帶去攻擊皇宮,謀逆這事,大張旗鼓是找死了,廠衛又不是擺設,這種事所憑仗的也就是幾百輕兵親衛罷了。
皇城的防禦不是那麼好突破的,要不是算來推去,覺得毫無勝算,石亨安會默許丁一來充首領?事實歷史上,也是因為景帝無法視事,宮中可謂一片混亂,石亨等人才得成功迎出英宗的。
三五年之內無機會,那麼三五年之後呢?
“五年過後,雷霆書院的學生,就不只是十四歲的少年了。”楊善聽著丁一的話,卻是明白過來,“若是安插到軍伍之中,便是小旗出身,依如晉的手段,教出來的弟子,只要在軍中呆上三兩年,到時卻也確是一股力量,糾合起來,足以與武清侯相抗。”
丁一微笑著沒有說什麼,大家都有足夠的智商,不用重重複復去解釋太多原由。
楊善說到此處,卻又話鋒一轉:“如晉,你賭性太重了。不過的確賭得過來,進不得,退也足以在士林之中,開宗立派。”他說的進不得,便是景帝會否在這七八年時間裡,容許丁一這麼幹?
也許會阻攔雷霆書院的學生進入軍中,以免讓丁一坐大;
也許會樂意看著丁一與石亨相峙。
但對丁一來說,這不重要,如果景帝出手,這數千學子,足以讓他開宗立派了。
其實丁一併沒有想得如楊善所說這麼遠。
對於丁某人而言,數千受過三年不間斷訓練計程車兵,保證忠誠度的同時,全員裝配了遂發槍、拋射黃色裝藥榴彈的擲彈筒,足以在保證後勤的前提,平推碾壓十倍於已的軍隊,到時他絕對不怕石亨。
“楊哥,湖廣、廣西、廣東等地衛所,若要擇兵,可有良策?”
楊善聽著眼前一亮:“如晉要南下領兵?”不領兵,怎麼會來問他這些的事?楊善並不打算去揣摩,丁一都可以來和他探討或是事成,要如何對付石亨了,到這份上,他也不必避忌什麼,直接就問了出來。
“尚無定論,但按一所想,怕是十有**這苦差會落到身上來。”丁一也老老實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