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鼓風之後,高爐的爐溫得到進一步的提高,可以讓生鐵液冷卻之後,斷口仍然是灰色。
並且在信中註明了一點,就是這種灰口化,不隨著冷卻速度變化。有必要提一下什麼叫白口鐵,就是歷史上鴉片戰爭時期,所鑄的炮大都就是白口鐵,在當時的工藝條件中,華夏是很難弄出灰口鐵的。白口鐵鑄成的炮,因為鐵質的關係,所以脆性增大,火炮的效能下降。為了增加抗拉強度只能也就是增加壁厚來解決。那也就是同樣裝藥量和射程,炮身的重量要比用灰口鐵的炮重許多了,不單是價格上漲,而且便攜性也差了許多倍。
不要小看一個灰口鐵,這是一個鑄造工藝之中里程碑的標誌!
餘阿蛋從貼肉的口袋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過頭項,李雲聰要去檢查,丁一搖了搖頭,示意直接拿過來便是,如果連這簡直就是由丁一給了新生,讓他從大明最低下的工匠,變成現在梧州受人敬重的工匠餘阿蛋都信不過,丁一做人也太失敗了。
這信是李匠頭寫的,字寫得很拙劣,看得出來,不願假手他人。丁一倒是暗暗點頭,李匠頭倒是知道輕重,這信說的,主要是鑄炮的問題:“……小人以為,當以灰口鐵鑄炮……”
梧州工場現在開始連高碳鋼也能出產,不過不論是低碳鋼還是高碳鋼,那產量都不高倒也罷了,問題是造槍,用錘鍛法來弄出膛線,就算沒實現,還是有實現的可能。但對於火炮這樣的裝備,加工手段很貧乏,怎麼鍛造出膛線之類的,時代跨度太大,別說產量沒跟上,就算產量跟上了,也是很難批次加工出產的。
所以出任工場總監的蒼梧知縣杜木,也在信中附署了他的意見:最好還是用灰口鐵來鑄炮,拋棄先前那兩艘驅逐艦廣東號、廣西號上面,多層炮管的工藝,那樣成本太高了。而杜木還提出了,用鐵模鑄炮,因為鐵模鑄炮不用和泥模一樣等幾個月,原本鐵模鑄炮的問題,就是會白口化,現時質材已解決;然後用上丁一所提供的羅德曼鑄炮法,也就是把炮管內模的模具換成空心的,中間加上冷卻水管道——後世的cpu水冷散熱大致上也是這樣的原理。
這樣就可以很快地把現在的那支西海艦隊全部曬裝上火炮。
但李匠頭卻反對這種方法:“……當先以鑄造出實心灰口鐵柱,而後鑽孔,再車削去外表面疏鬆區層,再次之實以擴孔、鏜孔等工序……”他提出杜木方案不可行的因素,“……內壁水冷,能使內外冷卻均衡……甚至內層先冷卻而外層後冷卻,有類似多層自緊之優良……”這是說丁一提出的內膛水冷可行性,但緊接著卻就提出,“……冷卻液漿之流速及溫度變化難以操控……”甚至提出更大的問題,“……若窮小人一生,三十年之後,或可致用……”
丁一看著絕倒,三十年?他那裡等得起三十年?他記得這內壁冷卻法一出來,南北內戰就大規模應用啊!怎麼到了李匠頭這裡,要用三十年來測試?
李匠頭是說,內壁水冷的流速和溫度,要試驗出一個合理的資料,得三十年。要不然現時上馬,是有極大風險的。丁一長嘆搖頭之後,冷靜下來一想,也是對的,要知道李匠頭這廝可是技術瘋子,當年在容場,就敢去賒賬,整上一批金剛石鑽頭來做試驗的貨!
說不好聽的,以他當時的身價,就把他整個兒賣了,都不夠還帳,這廝都敢去幹。現時他說要三十年,丁一還真不敢懷疑——連這技術瘋子都說不可行的事。想想也是合理,火炮這種大件的裝備,沒那麼容易搞,哪有一個概念提出來,就能大規模應用的?
事實上丁一是記錯了,羅德曼鑄炮法提出理論到實驗論證出科學合理的技術引數用了十年時間,加上梧州工場本身所處時代,李匠頭提出三十年,真的不是太誇張的事。
“就按李匠頭說的辦法,鑄灰口柱,鑽孔等等。多實驗,我建議至少雙層炮管”丁一的意見批覆也乾脆,“幾個月的時間,我等得起。”當然丁一的選擇,不是幾個月的時間,而是在現代工藝流程和土法上馬之間的選擇,他更為信任李匠頭的原因,是後者提出的流程,更接近現代機械流程,“先前說的退火白口鐵,以研發出可鍛鑄鐵的工藝,也要加緊去做。”
第四章槍在肩(三)
因為就算有了灰口鐵,不用泥模陰乾可以節約時間,但鑄成實心灰口鐵柱之後,要經歷一系列的工藝流程,要比按杜木提出的法子,遲上幾個月時間,那是沒有什麼可說的,畢竟杜木那法子,鑄好了,就炮管就完成了,可以用了。
但如李匠頭所說,這水溫控制和流速沒有資料,那就只有一個路子,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