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今天確實是八月初七,郡主說夢到了穎川公主,為盡人子孝心,特意前來公主的陵墓祭拜。”
“這麼說還沒有到十月初九?”謝芙急忙追問。
阿秋笑了出來,“郡主莫不是想著桓郎君?離十月初九還有兩個月呢,現在府裡為了郡主大婚可是忙得翻了天,夫人還說要為郡主置辦……”
那果然只是一場夢,可是她為什麼會做了這麼一個夢?她想不明白,現在聽到阿秋喋喋不休地說什麼大婚,夫人的話,她就不由得一陣厭惡,尤其是提到二孃溫嬌,心中更是煩躁與噁心,忙喝道:“住嘴。”
阿秋急忙閉嘴不敢言,她剛才怎麼會以為郡主變了呢?這隨意動怒的樣子才像郡主。
對於侍女的心思,謝芙例來就懶得猜,從木榻上起身,阿秋急忙抓著一旁的玉色披風給謝芙披上,“郡主,雖然剛入秋,但也還是小心寒涼。”
謝芙點點頭,拉緊披風的帶子,走出房門,踏上回廊,在外面的下人看到郡主出來了,都急忙停下手中的活給她行禮。
謝芙的眼睛在那些僕人的身上掃過,她們這恭敬地姿態只因為她現在還是臨川郡主,還是當今皇帝最為疼愛的侄女,沒有了這個光環,就連謝氏這個姓氏也不能護她周全。
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嗎?謝芙看到那從樹上飄落下來的黃葉子,離根的葉子惟有獨自在風中飄零,然後落到一旁的小水池裡,夢裡謝菱的那句嘲笑如此地刺耳,“阿姐,你這人除了出身高貴之外還有什麼?”
一想到這,謝芙的手就緊緊地握成拳,指甲也陷到肉裡仍沒察覺,咬緊自己的下嘴唇,她身上流淌著皇族司馬氏與謝氏兩大高貴血脈,這是她引以為傲的,但現在想來這又能保證什麼?
她謝芙不能只做一個除了出身之外一無所有的女子,她的目光漸漸地堅毅起來,如果有人膽敢欺騙於她,她也不會讓那個人好過。
站在一旁的阿秋看到這樣的謝芙,不禁覺得身子打了個冷顫,郡主真的是變了,以往的她高傲而任性,可現在的她卻多了分讓人膽寒的氣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郡主暈倒到現在不過半天功夫,怎麼郡主會差了這麼多?正胡思亂想間,看到一個身著灰色衣袍的老婦逶迤而至,忙道:“郡主,周嫗來了。”
老婦長著一張長馬臉,兩邊的顴骨很高,一雙眼睛透著黃黃的渾濁之光,蠟黃的臉上滿是皺紋,插在稀疏的黑白髮髻中的烏黑木梳顯得格外的打眼。
謝芙還沒開口,那個老婦就上前皺眉看向阿秋,“阿秋,你如何侍候郡主的?郡主剛從暈迷中醒來,你就讓她在這兒吹風?若是郡主有個好歹,回頭必定讓夫人好好治你的罪。”
謝芙看了看這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老婦,一上來就先呵斥她的侍女,連給她行禮也忘了,以前她怎麼會覺得她知禮而仁厚呢?這個人是二孃派來在她身邊侍候的老婦,於是淡淡地道:“不要責備阿秋了,是我的意思。”
“郡主是要把下人都寵壞嘍。”周嫗的話像是維護謝芙,可那有些上升的語調裡卻隱有嘲諷與教訓的意味。
謝芙這回總算是聽出了這老婦那貌似恭敬的話裡那一絲絲的傲慢,頓時兩眼緊盯著眼前這個老婦,她憑什麼在她面前放肆說話?就因為她是二孃派來給她的?“周嫗似乎管得過寬了。”她帶著一絲凌利的眼神瞥了周嫗一眼。
周嫗的眼中有著震驚,郡主以往都不會反駁她說的話,她說什麼,郡主雖然不會附和,但那略微抬高的下巴還是贊同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當她正準備再開口之際,看到郡主那不善的眼神,下意識地就倒退了兩步。
謝芙徑自轉身往室內而去,把披風卸下,寬廣的袍袖一揮,跪坐在木榻上,一頭青絲輕微飄揚然後又貼回到她的後背,而那周嫗跟在她的後頭進來,跪坐在木榻之下,笑著說:“郡主,夫人派人從洛陽把寒食散送來了,就怕郡主在這兒沒得吃。”說完,伸出老手接過身後侍女手中的烏木盒子。
“你以為我娘真的疼你?把你視為已出?”夢裡謝菱說過的話又在謝芙的耳邊響,看到周嫗手中的烏木盒子與聽到寒石散這幾個字,藏在寬袍下的手就像夢中那般死摳著木榻,在那夢裡她就是被這東西所害,還是被害得毫無間隙可察。
“郡主?”周嫗被她的樣子嚇到了,難道這陵墓裡有不乾淨的東西?這謝芙怎麼與平日差別這麼大?她的渾濁雙眼不禁有幾分寒意。
謝芙拼命壓下心中翻滾的思緒,她要把一切都弄明白,不能任自己像那夢中般糊里糊塗地就死去,連個申冤的人也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