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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一座高樓,像一隻蒼蠅,一旦爬到屋頂,我就用真的翅膀飛起來,我飛啊飛,一眨眼工夫飛過威豪肯、霍博肯、哈肯薩克、卡納西、貝爾根海濱這類城鎮。一旦你真正生有一隻鳥鼻子,飛行就是世上最容易的事;訣竅是,要以輕飄的身子飛行,把你那一堆骨頭、內臟、血液、軟骨留在布魯明代爾公司;只以你永遠不變的自我飛行,這自我,如果你停下片刻來思考的話,總是配備著翅膀。這樣的大白天飛行,比每一個人一味愛好的普通夜間飛行有優勢。你可以不時停下來,像踩剎車一樣迅速果斷;不難找到你的另一個自我,因為你一停下,你就是你的另一個自我,也就是說,所謂整個自我。只不過,布魯明代爾經驗將證明,這大吹大擂的整個自我很容易土崩瓦解。因為某種奇怪的理由,油氈的味道總會使我土崩瓦解,倒在地上。這是所有在我身上粘在一起的不自然事物的味道,也就是說,這些事物是消極地裝配在一起的。 只是在第三頓飯以後,祖先的假聯姻傳下的新婚禮物才開始一個一個地散落,真正的自我之石,快樂之石,從靈魂的汙泥中挺然而出。隨夜幕降臨,針頭的宇宙開始擴充套件。它從無限小的核子,以礦物或星團形成的方式,有機地擴充套件。它吃掉周圍的混亂,就像耗子打洞,鑽進乾酪一般。一切混亂都可以集中在一個針頭上,但是一開始極小極小的自我,可以從空間的任何一點,逐步發展成一個宇宙。這不是書本談論的自我,而是千年來出租給有名有姓生辰年月的人的永恆自我,始於蛆蟲終於蛆蟲的自我,這就是在被稱作世界的乾酪中的蛆蟲。正像最輕的一陣微風可以吹動一大片森林,由於來自內心的難以理解的衝動,岩石般的自我會開始長大,在這種成長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壓倒它。這就像傑克·弗洛斯特傑克·弗洛斯特(1784—1877):英國憲章運動中的人物。——譯者在工作,整個世界就是一塊窗玻璃。沒有一點兒辛勞,沒有聲音,沒有鬥爭,沒有休息;自我的成長無情地、無悔地、不懈地進行著。選單上只有兩項:自我與非自我,還有一種與之相抵償的永恆。在這與時間空間無關的永恆中,有一些諸如暖流到來之類的插曲。自我的形式瓦解了,但是自我像氣候一樣繼續存在。在夜間,飄忽不定的自我採取了最易變的形式;錯誤從舷窗滲入,漫遊者的門被拉開了門栓。身上留著的這扇門,如果向世界敞開,那它就通向消滅。這是每一個寓言中魔法師從中走出來的門;沒有人讀到過他是從同一扇門回家的。如果朝裡開,就有無數的門,都像是活板門:看不見地平線,沒有兩點間的直線,沒有河流,沒有地圖,沒有門票。每一張床都只為夜間歇一下腳而用,無論是歇五分鐘還是歇一萬年。門上沒有門把,它們已永遠磨損掉了。最重要的是注意——看不到的盡頭。也就是說,所有這些夜間的歇腳都像對一個神話的失敗勘察。人們可以摸索,測定方位,觀察轉瞬即逝的現象;人們甚至可以無拘無束,但是扎不了根。正當一個人開始感到“已被確立”的時候,整個地面坍陷,腳下的土地浮動,星座從它們的支撐物上被搖落下來,整個已知的宇宙,包括不朽的自我,開始默默地、不祥地向一個未知的、看不見的目的地移動,顫抖著,然而寧靜而漠不關心。所有的門似乎都同時開啟;壓力如此之大,以致發生了內爆,猛地一下子,骨骼炸得粉碎。但丁在地獄中經歷的一定就是某種這樣的巨大崩潰;他觸到的不是底部,而是一種核心,一種絕對的中心,時間本身就從這兒算起。在這裡,神的喜劇神的喜劇:指義大利詩人但丁的《神曲》,“神曲”按原文直譯應為“神的喜劇”。——譯者開始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說明,大約十二或十四年以前,在走過阿馬裡洛舞廳旋轉門的時候,偉大的事件發生了。做愛鄉,一個時間而不是空間的王國:我想起來的這個插曲,對我來說就等於是但丁詳細描述的煉獄。當我把手放在旋轉門的銅把上,準備離開阿馬裡洛舞廳的時候,我原先曾經是和將要是的一切都崩潰了。我絕無虛言;我在時間中誕生,現在時間消逝了,被一股更強大的潮流所攜走。就像我原先被從子宮裡擠出來一樣,現在我被撇到某種無時間的向量中,成長過程在這裡被擱置起來。我進入了效果世界。沒有恐懼,只有厄運感。我的脊柱錯了位:我面對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新世界的尾骨。骨骼一下子炸得粉碎,留下永恆的自我像一隻壓扁的蝨子一樣無用。。 最好的txt下載網

《南迴歸線》第十三章(3)

如果我不從這一點開始的話,那麼這是因為沒有開始。如果我不馬上飛到光明天地的話,那是因為翅膀完全無用。這是零點,月亮處於最低點…… 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