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夫人對咱們的進度不太滿意,我看既然沒人能看出來,不如加大些分量吧,就從下個月的酒開始。”
“您老說的是。”李金寶點頭如搗蒜,見老楊從懷裡掏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盒子,眼睛一亮,伸出手立刻搶了過來。
老楊趕緊縮回手,厭惡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指,“這個月的阿芙蓉膏,你少用些,看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說完就轉身就走了出去。
待大門被掩上,那李金寶喜不自勝的又拿起那杆煙槍,從那小盒子裡摳出一些膏狀物抹在黃銅的煙槍頭上,繼續吞雲吐霧起來。
看了這一幕,五色雖然沒有完全明白其中關節,但是問題所在已經非常清楚了。他不敢耽誤,小心放回瓦片,待天一亮就跟小碗回了話。
“小碗姐怕打草驚蛇,就讓我以外地客商邀他商談的名義,將靈寶哥約了出來,用蒙汗藥放倒他,就這麼偷偷運進了府裡。”五色恭恭敬敬地回了話。
“阿芙蓉膏是什麼?酒是怎麼回事?”寒月瞪大了驚恐的眼睛,死死盯著小碗。
小碗嘆了口氣,“阿芙蓉,是洋人的叫法,那烏香你們可知道?”
“烏香?”一直默不作聲的崔子卿,此時終於開口了,他聲音低啞,“前朝皇帝曾用了進貢來的烏香,三十年不上朝。”
“是的,烏香又叫阿芙蓉、鴉片,是罌粟的果實汁液凝固後炮製而成。太祖下令禁止此物從番邦流入,而後又有安王妃上奏當今聖上,定下了凡販賣烏香超過一兩的,均處以死刑的律法。可見,這種東西害人之深。”小碗聲音很沉重,她指向一直髮抖,甚至流出鼻涕眼淚的李金寶,“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了,這才不過一晝夜沒有服用此物,就已經是如此作態了。”
話音還未落,那李金寶彷彿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扭動著身體朝小碗蠕動過來,嘴裡胡亂喊叫著:“阿芙蓉,阿芙蓉,快給我,快!”聲音尖利嘶啞,他已然喪失了理智。
寒月一言未發直接軟到在地,她捂著嘴驚惶地看著彷彿瘋了一般的弟弟。
崔子卿緊緊地抿抿唇,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半晌,他啞著嗓子低聲問道:“我喝的酒裡面,也是這個東西?”
“這就要問靈寶了。”小碗看向被五色死死按在地上的靈寶,“說吧,夫人到底是誰?老楊交給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原本還在激烈掙扎著的靈寶,在聽到“夫人”二字的時候,忽然僵直不動了,他喘息著,狂亂地搖晃著腦袋,不斷不斷地重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乖,只要說了,我就把這個給你。”小碗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巧的鏨胎琺琅園盒,在李金寶眼前晃動了一下。
那李金寶在看到小盒子的一瞬間,整個人暴起,要不是身上還牢牢幫著繩索,就差點將五色掀翻在地,在看到小碗又要講盒子收起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給我,給我,我什麼都說。是夫人,就是府裡的高夫人,老楊是她派來找我的,她說要給我錢,讓我給少爺喝那種酒,我沒想答應的,真的沒想答應啊,我李金寶再小人,也不敢忘了少爺的恩義啊。”說著說著,眼淚鼻涕狼狽的糊了一臉。
後來,那老楊鍥而不捨的跟著李金寶,隨著他出入各種酒色場所,在李金寶付不出錢的時候,總是二話不說就慷慨解囊,而且從不提出條件。反覆幾次之後,李金寶也放鬆了警惕,跟著他吃吃喝喝。直到有一天,李金寶看到老楊拿出煙槍在他跟前吸了兩口,告訴他這是人間極樂的時候,他耐不住好奇心,受了誘惑,吸食了第一口。從此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再也離不開阿芙蓉,再也離不開老楊的控制,不得不聽從老楊的命令。
毒品最可怕的不只是會摧毀人的身體,更會擊垮人的意志,讓人喪失尊嚴,卑微地苟延殘喘,直至在潦倒落魄中死去。
“他沒讓我幹別的,就是讓我每個月給少爺送酒。這酒是什麼他從來沒說過,不過我偷偷聽到他說,這就是——就是鴉片酒。”李金寶拼命地抬起頭,朝崔子卿叫道,“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也不想少爺真有事,我給少爺的酒都是兌稀了的,裡頭摻了其他酒水。真的,我不敢不送,怕他們看出蹊蹺來,我只能做到這點了。少爺,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說著就一頭朝地上撞過去。
崔子卿長腿一邁,一把抓住他的髮髻,一隻手就把他提溜起來,他冷冷地說道:“丟人顯眼的玩意兒,你的命在小爺手上,死不死你還說了不算。”說完朝地上一丟,跟五色和寒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