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都香噴噴的,在摻雜一些脂粉氣味,和他外祖母家焚的都是上等的月支神香,那貴氣這裡自然是沒法比。不過海棠的廂房裝點得十分精緻,倒也能夠雅俗共賞。
主人不在家,客人鳩佔鵲巢,這可說不過去。饒是賀蘭敏之給的銀子多,老鴇也不怎麼樂意的。本來那海棠就是個怪脾氣的主兒,若是讓她回來瞧見了自己屋裡有陌生人,還不嗔怒?
賀蘭敏之明白老鴇的難處,只一個勁兒往她粗糙的手心裡塞銀錢,只說與那海棠是舊相識,一切後果由他承擔,大可喚來兩個伺候的姑娘就退下去,老鴇見他相貌堂堂的也不像是個惡人,便如他所願了。
這青樓裡的酒菜倒是比他在外祖母家的宮廷式筵席有的一拼,不愧是長安第一大青樓,來來往往的客人如此之多,想必平平姿色的酒菜也吸引不了客人。如果可以的話,賀蘭敏之還真希望誰幫他引見一下青樓後院裡的廚子,這麼會燒菜的廚子,那手藝真叫人豔羨。
他淺酌兩口,一個紅衣姑娘正在給他碗裡夾菜,口裡唸叨著“公子請用”,客客氣氣,溫聲細語的,叫人聽了好生歡喜。
“你們這的廚子真不錯,不知是哪裡人士?”賀蘭敏之大笑兩聲,一口咬住那紅衣姑娘遞過來的筷子前端,那上面正夾著一片五花肉,油滋滋的泛著光,看上去非常可口。
賀蘭敏之本是個身材頎長的人,遠遠一看還顯得有些瘦削,只是個子高挑不會落了架勢。他在家也沒少開葷,外祖母那兒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可他不愛吃白花花的肥肉,總說那肉汁油的發膩。他這個挑嘴的毛病,可是從小給慣出來的,漸漸大了以後,身體是結實了,就是胖不起來。
唐朝那個時代流行以胖為美,越豐滿的女人越迷人,至於男人的身材,還是各有千秋的。像賀蘭敏之這樣瘦削型的,倒也有不少女子喜歡。
比如面前伺候的這位紅衣姑娘。她名喚紅孩兒,就是與那牛魔王的兒子紅孩兒同名同姓。她剛來青樓不久,年紀也輕,只能做個斟酒陪客的“蒲姑娘”,這是青樓裡的規矩。
青樓百年不衰,自是有它一套獨特的經營方法。據說在這裡落榻的姑娘們,還要分上三六九等。上等的裡面又有賣藝賣身、賣藝不賣身、賣身不賣藝之分。像紅孩兒這樣的蒲姑娘屬於最下一等,這一類的姑娘大多是剛入青樓不久,還在學習規矩,積累經驗,也就是還未開苞的處子之身。
不過也有特例,如果一個年輕青澀的姑娘伺候的好,被客人破了例收了房,那就自動晉升一級了。
這些都是題外話。那紅孩兒介紹了白天,才忽然想起賀蘭公子更關心的是做飯的廚子,於是便很自信慢慢的誇讚道:“賀蘭公子您真有眼光,咱們這青樓裡一共有三位大廚先生,三十位小廚哥哥。這掌廚的王先生本是皇宮裡的御廚出身,因為到了規定的出宮年紀,所以被辭了官。如今也是年過七旬的老人家了,可他一手的技藝卻未曾落下。咱們媽媽特定請他來給青樓鎮場子的。”
“如此說來,我倒明白了幾分。怪不得有幾樣菜看著眼熟,原來是宮裡的老人了。”
紅孩兒點點頭,有介紹道:“這張二廚也是個厲害的角色,曾是先皇還在做秦王時期的家廚,公子想想看,能給王孫貴胄燒菜的廚子先生,肯定也有一流的技藝,只不過秦王殿下從王府搬入皇宮以後,張先生也就退隱了,後來一直在咱們這青樓做活,算一算,也是資歷最久的一個。恐怕咱媽媽掌權的時候,張廚子就已經乾的風風火火了。”
“你這丫頭倒還知道的不少,你不是新來的嗎?”賀蘭敏之抿了一口小酒,吃起那韭黃嫩豆腐,一隻晶瑩透亮的勺子瓦上豆腐沫,饞的他口水直流。
紅孩兒嬌嗔一笑,忙回道:“公子哪裡曉得,咱們新人最要緊的就是學會察言觀色、打聽情報。紅孩兒來了這麼幾個月,別的沒學到,對青樓每個人的底細還是研究一二了的,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問我一問。”
那紅孩兒在一邊吹噓了半晌,另一個穿綠衣服的伺候的姑娘看了以後,一直板著臉,明顯非常不悅。
這綠衣姑娘名字簡單,就叫小翠。她沒讀過什麼書,大字不識一個,小翠的名字還是老鴇剛買下她是隨口叫的,日子久了也便定下了。據說小翠是鄉下被拐來的,身世比較坎坷,整天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叫姐妹們都不喜歡。只是她伺候起客人來的時候甚是會看人眼色,這才得以經常露臉,要不然老鴇早把她安置在後院做那洗衣燒飯的粗活了。
盛唐篇番外 多情祖母與偑流外孫(四)
小翠姑娘懂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