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廝殺,數千年來不向來都是世人自己的事麼?而鄺雄卻正因為是七星盟玉衡星廉貞部宿的宿主,轄地所在,才需當親為耳。
當然,其他的十幾位力宗高手,要麼是掛名廉貞部宿,一體同行,如童四海之類;要麼是受好友相邀,義不容辭,如丁曉、林蕭之類;還有的,本就是為了自己多加歷煉,臻滿修行,如凝露城喬家兄妹等,只有況三是例外,他還想把自己地絕門的名頭再弄得更響些,監視妖靈一族的走向未免太過泛泛,他需要建功立業的機會,因此也就自告奮勇的加入了廉貞部宿的行動之中。總算這些人自洛陽之戰以來,便是一直並肩抗敵,彼此之間已頗為熟稔。
雖說監察範圍太廣,而加入的人手又委實太少,但鄺雄還是縝密的將裾伏人眾分成了南北兩路,丁曉、林蕭以及喬家兄妹一眾在黎瀟山北麓,此間卻是黎瀟山南端,由鄺雄親自主持大計。現在只能大致確定幽冥血泉之境在這個範圍內,卻不能知曉準確方位,這樣也是為了免於疏漏。
鄺雄還負責起與朝廷祀陵尉相互之間的傳訊。那是從七星盟北斗信燈之法稍事修改後的一種聯絡方式,將訊息透過術力傳送,會在祀陵尉犀照院的犀角上顯現。就在剛才,這股漫天陰寒怪風大作的訊息已經由鄺雄傳輸了過去,下面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說起來,這南端一路原是接的大司馬府劍客的班。由於時局的變化,一直潛伏在此地的龐璞一行只能奉令調回大司馬駕前護蹕,把這裡的重任留給了伏魔道的好漢們。
況三還記得在這裡見到況飛雄的情景,他沒想到自己門中最不成器的幼弟倒成了大司馬的幕下高人,感慨之餘竟還有些豔羨,但他把地絕門門主和兄長的架子一直端著,即便是況飛雄呵呵笑著過來參見時,他也板著臉一語不發。直到分手時,才生硬的叮囑了一句:“大哥就埋在崔嵬山風冷泉畔,臘月初七是他的祭日。”
況飛雄神色一黯,而後又是那種玩世不恭的微笑:“知道了。”
那樣子還歷歷在目,況三沒來由的又泛起一絲愴然,他接任地絕門主已經這麼多年了,可自己真的算出人頭地了麼?
儘管腦海中浮想聯翩,況三看起來還是那麼全神貫注的模樣,也或許是他在自己構築的地坑中隱藏的太好,沒有人發現他其實另有所思。
“哎,北邊傳來訊息,沒見異常。”童四海在不遠處輕聲傳告。
“那不消說,一準是要在我們這裡現身了。盯了血泉那麼多年,我早就懷疑這裡才是結界口。告訴丁會主他們,過了人定之時,他們那裡要還是沒什麼動靜,就轉來我們這裡。”鄺雄挺起身,況三開掘的地坑很開闊,既方便隱藏,也沒有什麼輾轉騰挪的困楚,這也算是地絕門的又一項絕學。
說話聲使況三遽然一省,不由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天空,他有著豐富的潛藏經驗,儘管天黑如墨,難辨星辰,但他大致估算了一下,現在總也該是戌時上下。
目光垂低的一瞬,況三忽覺有異,再一抬眼看去,猛的心下一震,趕緊拽了拽鄺雄的衣袍。
鄺雄正要對其他門下弟子說話,被況三一拽才轉過頭,這一眼,便像是遭了定身,生生的僵在當場。
夜空與山影連成了一片漆黑,而就在這片漆黑之中,卻突兀的閃起了一點幽綠的暗光,儼然便似暗夜殘燈如豆,偏生如悽如怖,說不出的詭異莫名。
不過眨眼之間,幽綠光點急劇的膨脹開來,一陣陣陰風四溢,盤旋半空的怪風也陡然加速,從嗚嗚低鳴變成了激盪呼嘯。
就在綠光憧憧中,朦朧的人形虛虛渺渺的邁步而出,卻在行將著地之時又瞬間化作了實形,一個接一個,層層疊疊,絡繹不絕,竟是萬千大軍的氣象。很快,山谷前結成了一個黑壓壓的方陣,甲冑被綠光映照得瑩瑩爍爍,一個騎著戰馬的身影用古怪的語調呵斥著,在方陣前飛馳而過,好像是在發號施令,方陣隨即開拔,足履戰靴踩在地面,咣咣咣的凝作鏗鏘轟鳴的沉響,又被呼嘯狂風傳送翻播,聲迴四野,竟似將整座山巒都帶得隆隆震顫。再放眼綠光之內,依舊是人頭攢動,卻是又一批甲兵方陣開始集結。
鄺雄看的目瞪口呆,他見過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的壯景,也親歷了虻山妖兵群起相攻的情形,卻怎麼也沒想到躲在幾乎廢棄的血泉鬼境中的力量居然也是如此巨大,難怪臨來時定通神僧一再叮囑,不可輕舉妄動,更不可直攖敵鋒。
好在他們潛藏的地點距離大軍集結的方陣所在足有數里之遙,當暫時沒有暴露之虞,但眾人仍然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鄺雄輕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