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縱橫對莫離的事,是十二分的上心。莫離答應她的事,從來沒有辦不到的。而縱橫卻實在沒有為莫離做過什麼,而此刻,莫離不在她身邊,她反而更想把這件事辦下了。上頭人、下頭人都使不上勁兒,她又想出新方向。能請得動得失樓辦事的能有幾個人?那錢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花得起的。得失樓又不是賣布賣米賣古董首飾的,可不是每個月都有生意的,換句話說,一樁生意收的錢就夠一門子的人幾年花銷的了。這麼大的進項、出項……縱橫腦筋一轉,就轉到了這些錢上頭。要找得失樓辦事兒,有定金、有尾款,只要盯緊了錢來錢往這一層,不難找出端倪來。
這些日子,不出縱橫所料,幾經抽絲剝繭,的確抓到了一些方向。加上諸多細節,縱橫也猜到了,這件事是位阿哥下得手。可是,她東猜西猜,甚至懷疑過太子,卻沒有料到是九阿哥……
“是他?”縱橫驚道,“怎麼會是他?”
莫離到底礙到了他什麼,竟到了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了?
是九阿哥一個人的意思,還是連十四都有……
不……那時候,莫離中了鳳凰火,十四答應自己要救他的,他知道莫離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他不會這麼做,自己不該懷疑他的……
快到傍晚的時候,胤禎才來了。
因天氣熱,縱橫把涼榻涼枕搬到正屋前的屋廊子底下安置了,又沿著廊沿兒掛了一面瀟湘竹子的細簾子,正給那榻上擋了一片陰。
她本是躺在上頭想事情,可是她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想著想著,倒是睡過去了。
夢遙和垂柳本是坐在槐樹下。前者小心的記賬;後者面向放了一個朱漆的木盤子,放著些大小不一的銀塊兒,正拿了個專秤銀子的戥子,在幫著秤銀子、點數兒。
天熱,院門沒插死,只是虛虛掩著,見胤禎帶著小喜子推門直接進了院子,垂柳忙站起來道:“爺怎麼今兒這會兒了才來?小姐今天起早了,正在廊底下歇著呢。我這就給您叫去!”說著剛要往後頭走,卻被胤禎攔住了。
胤禎道:“不用!我自己去看看。”又對小喜子道:“你不用跟著了。”
小喜子忙答應了,又掩上門,跟垂柳在槐樹下坐下,也幫著點銀子。
這頭,胤禎急匆匆地往後頭走,打眼一看,就瞧見廊下一個人躺在那裡。他立刻腳底下放輕,慢慢走了過去,用手中扇子一挑那面竹簾,探頭一看,就見縱橫閉著眼像是睡著了,身上穿著一件銀白小衫,下頭是大紅的褲子,烏髮用一塊大紅扎巾包住,放在腰胯上的那隻手裡還拿著一把竹條兒編的大蒲扇。
胤禎看了臉上就是一笑。
這丫頭……別的女人都用個好看的團扇或是檀香扇什麼的,她卻用那老頭兒、老太太用的大蒲扇……
轉念又一想:“嗨!這回,我就不信了!我會還親不著?”
想著,低下身去,笑嘻嘻地把嘴向縱橫唇上送去。
其實縱橫睡得不沉,他一走近,早就醒了,只是不動,想看他做些什麼。此刻他氣息越來越近,縱橫猛然動了。
胤禎的臉“砰”的一聲,撞上了什麼東西。他縮脖子一瞧,原來正是縱橫手裡那把竹編大蒲扇,再瞧瞧,縱橫一對兒烏溜溜的眼珠子正瞪著自己。
他嘿嘿一笑,道:“都快吃飯了,怎麼還在睡?只怕晚上又要難成眠了。”說著伸手去拉她的手。
縱橫避開,坐起來,不去搭理他,心裡盤算著怎麼著把自己的決定跟他說了。
胤禎又道:“我剛跟八哥、九哥、十哥他們說些事兒,所以才晚了。都是朝廷裡的正經事,你可別惱。”
其實,他去八阿哥處之前,還先去了一趟四阿哥家。只因這日一早晨傳訊息來,弘暉那孩子病了。在情在理,他怎麼也該去看看。幸而瞧過的太醫說只是一般的寒症。縱橫跟弘暉極是投緣,此刻,既然已不打緊,他也就不願意縱橫聽了徒增擔心,二則……上次縱橫去四阿哥府裡的事,他還記憶猶新,實在不願意縱橫為了四阿哥家裡的事分了本該放在自己身上的那顆心。所以也就沒有提起。
而縱橫聽了他的話,皺了眉頭,更覺得心煩。
她本是拿定了主意,不去管胤禎官場上那些事的。他是皇子,有他的理想、準則。那是他與生俱來的東西,自己不該干涉的,更沒有權力讓他為了自己捨棄,因為若是沒有了這一部分,就不是完整的胤禎了。就算自己知道歷史上的結局又如何?保綬和菡月的事,不也是歷史上白紙黑字寫著的麼?人定勝天!歷史不過是歷史!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