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療傷時通常都是緊閉雙目凝氣灌注,而像他這樣做,氣息極易不穩,則要比平時付上多兩倍的氣力。
兩炷香過後,青衣俠客倏然抽回雙手,收了內息。他疲憊地呼了兩口氣,抬手拭去自己額上的汗水,起身轉至夜裡歡面前,蹲下。楊樂天霍然一笑,卻是帶上了邪氣,“夜裡歡,你再不醒的話,闌兒可就沒命了!”
充滿威脅的話語,像毒霧一樣在狹小的空間內彌散開來。然而,那個冰人卻沒有反應,仍然垂著頭緊閉著雙眼。一旁的飛鳥聽得呆了,懷著疑惑的心情,轉頭望向他的大哥。
楊樂天豎起兩根手指,在唇邊向飛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向著夜裡歡的額頭吐了一口灼熱的氣息,用低沉而又充滿了魔魅的聲音道:“我想我改變主意了,你一死,我就馬上把闌兒封在這玄冰之內,代你受苦!讓闌兒活著將會比死掉更慘!哼哼,哈哈哈……”
不!!!
那殘酷刻薄的笑聲在耳邊震盪,冰雕一樣的死人猛然睜開了眼睛,一對光芒四shè的眸子中有如利刃一般地冷銳。一瞬間,夜裡歡飛快地伸出雙手,去抓楊樂天的喉頸,他只想儘快結束這令他恐懼的聲源。
楊樂天身形向後一弓,雙手反抱住足踝,一個鯉魚打挺,躲過了冰人的突襲。然而,那嘲弄的笑聲卻不曾間斷,並且,還在俠客的嘴角肆意擴大。
我要殺了你!——夜裡歡猛然躍起,一掌擊出,卻撲了空。楊樂天側身一閃,反手之間,已扣住對方冰冷的右腕,“夜裡歡,你看清楚!”
夜裡歡並未去看楊樂天的臉,心中認定了那邪魅的聲源,就一定要親手扼住。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妹妹活,好好的活著!
於是,夜裡歡的右腕假意向前一送,又迅猛向後一收,本想一掙即脫,卻是徒勞。他慌忙提起真氣,卻發現那真氣完全被封在了穴道里,這一下用力強提,周身九處大穴登時叫囂起來。
那是瞬間痙攣般的抽痛,彷彿是被人紮上了數把尖針,並在緩緩地向裡捻入。的確,封住他體內穴道的正是九根金針,每一針都深埋在表皮下一寸之處,儘管表面上看不出傷痕,但內裡只要稍稍一動,就會牽動各大經脈引發抽痛。
啊!啊!啊!
夜裡歡翕動著唇齒,在心底發出了接二連三的慘叫,那隻被鉗住的右腕也順著身體的重力滑出了俠客的掌心。他倒在地上,如上了岸的魚兒一般地翻滾、打挺,不斷抓撓地面,可五指又如脫力般地用不上力氣。汗水肆意地從每個毛孔中鑽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只在一息間,就打透了他所有衣衫。
湊巧的是,這些劇痛喚起了他在某個角落裡殘存的記憶——這些針是他釘進去的,是那張面具,那個樓主,還有那笑聲,yīn冷得如狐狸一般得狡黠。那麼,剛才的笑聲……不,不是他,那面前的人是?
夜裡歡驚覺過來,竭盡全力地從痛苦中撐起頭,看清了面前的男人,“楊樂天……”他以為他清楚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可實際上,他的啞血仍被死死的封住,只有三個字的口形被俠客讀進了眼裡。
“幸運啊,你的腦子還沒有被凍壞。”攔住了飛鳥和落花上前的衝動,楊樂天蹲下身來,目光沉靜地看著在痛苦中掙扎的人,“你體內封穴的金針還沒有拔出來,這些金針正是給你帶來痛苦的根源,你切莫再妄動真氣,那金針封住了你周天的八大穴道,再加之啞穴。我想,你若還可以忍耐,我們現在不妨取針一試。”
看著剛將息過一口氣的夜裡歡緩緩點了一下頭,楊樂天心中卻在不安:一會兒拔針的痛苦可能要比現在還要劇烈,以他現在的體力來說,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呢,況且,他的體內還有餘毒,這個冰人是否可以承受的起?
他雖然沒有把握對方的忍耐力,卻是不得不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拔針,因為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夜裡歡一直這樣痛苦下去,而袖手旁觀。
“啪!”毫無預兆地,楊樂天飛快地出手,第一針,便解放了他的啞穴。但聞“啊”地一聲慘叫,之後這“啊啊”的聲音就一直從他的唇邊延續了下去,彷彿他是要把剛才沒有釋放的痛哼都補回來。半晌之後,那叫聲斷斷續續,漸弱的“啊”聲最終變成了呻吟和喘息。
楊樂天等的就是他變為喘息的一刻,“啪!”第二掌毫不留力地擊在夜裡歡的脊背上,“唰——”五根金針在同一瞬間從那戰慄的毛孔中鑽出,如金蛇出洞般,直釘入對面的牆壁,恰恰釘在了五個“正”字的zhōng yāng。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