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頂心的百會穴、背後的命門穴。
一瞬間,兩個人幾乎同時陷入絕境,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連空中的風都停止撩動柳枝。
“啪嗒”,一陣濃重的白煙隨著這聲輕響在黑漆的夜sè中散開,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從濃煙中迸shè而出。幾名暗衛同時意識到了閉氣,卻擋不住暴雨般來襲的銀針——“嗤,嗤,嗤”,數枚銀針鑽入皮肉,他們還渾然不覺,待得察覺過來,面部已然黢黑,紛紛倒地吐血,失了生氣。
就在兔起鳧舉的瞬間,楊樂天扯上夜裡歡的衣袖,藉著濃霧彌散升騰之時,逃出了那些暗衛的視線。當然,他們臨走時沒有忘記柳樹下的那個血人。
“想不到,你居然帶上了金雀筒?”即使是個冷麵殺手,夜裡歡也不敢直面懷中的那個血人,在凌空飛馳的空當,側頭對楊樂天說了一句,以他冰冷的個xìng平時絕不會問這些事情,但現下他卻很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令自己忽視掉淌在手臂上那些cháo溼溫熱的東西。
楊樂天微笑著:“嗯,還要多謝你的落花,將天神教的金雀筒加以改良。”
夜裡歡眼神一冷:“你是說剛才那些中毒而亡的暗衛,不是為毒煙之害,而是中了銀針上的劇毒。”
“當然,落花早已將毒煙換成了無毒的濃霧,迷惑敵人罷了,而真正致命的是那些銀針上的鶴頂紅。”
“鶴頂紅!難怪那些暗衛死得快。”夜裡歡喃喃。
楊樂天失笑,他在夜裡歡身側疾奔,腳下輕功如行雲流水,絕不比夜裡歡遜sè半分。相反,楊樂天是有意放慢腳步,與夜裡歡並肩同行。
夜裡歡觀察了一刻,忽道:“你輕功是什麼時候恢復的,為何剛才比武之時沒有用出煙雨六絕,難道你的內功時有時無?”
今rì這個冷麵兄弟的話似乎特別多,而且眼神也有些飄忽,然,楊樂天卻不想過多提及自己內功的事,暗流無法控制,他仍是個需要被別人保護的廢人。苦澀地笑了笑,楊樂天沒有解釋,只道:“我們快走吧,趁天亮前出了揚州城門。”
“不行,我們先回客棧。”夜裡歡回頭望了望,黑漆的夜空中沒有看到他等的人,隨即搖頭,“江武興為了飛鳥也入了萬柳山莊,沒等到他平安的訊息,我們不能離開。”
楊樂天點點頭,又是躊躇:“可是……飛鳥這樣子,白rì出城怕是易被發現,況且他傷情嚴重,應及早送回無名山莊。”
“嗯。”夜裡歡頓了頓,“那我們分頭行事,你送飛鳥去無名山莊,我回客棧等江兄回來,之後再去攆你們。”
“我?”楊樂天搖搖頭,心中一酸:剛才若不是及時按動了金雀筒的機關,我也難逃一劫。唉,內功不得掌控,一路之上何以保飛鳥周全?
“不如我們換過來,我去客棧等江兄,你帶飛鳥先趕回無名山莊。”楊樂天故意掩口咳喘幾聲,做給夜裡歡看。
夜裡歡冷眼一瞥:“好吧,看你身體尚且孱弱,也扛不動他,我就先行送飛鳥出揚州城吧。”
“多謝!”楊樂天點點頭,從腰間摸出那瓶沁兒給的傷藥,塞給了夜裡歡,遂與夜裡歡分道揚鑣。
燦燦熒熒的星月下,楊樂天一路乘著秋風,折回了客棧。事實上,楊樂天是和江夜二人同時抵達的揚州城,還特意選了他們隔壁的客房住下。
一入房門,楊樂天就止不住地咳血。剛剛那一番瀟灑臨風,都僅僅是表面上裝出來的輕鬆,而受損的五內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逼他不能不面對現實。
即使是暗流布體,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唉,頂多是延個一年半載的壽命……估計是我雙手上沾的血腥太多,定要用我的命來償,哈,哈哈……
緩了一刻,楊樂天盡力使自己面對現實,這便隨手斟上一杯茶,漫不經心地嘬著茶水,雖是一杯清茶,可到了他的嘴裡也變成了腥甜的味道。
“吱”地一聲輕響,似乎是窗欞被風兒拂動的聲音。楊樂天一口清茶下肚,撂下手中茶杯,快步來到隔壁門前,在門框上輕叩六聲,“咚咚咚,咚,咚,咚。”乃是三急三緩。
這無疑是天神教內部的訊號,門內昔rì的青龍怎會不熟悉。
“夜教主回來了?”江武興過去開門,看到楊樂天的時候,不禁啞然失笑。他把楊樂天拉進來,探頭探腦地望望門外,確定沒人之後才謹慎地落下門閂。
“真的是你!”江武興回過身,看著這個重傷初愈,卻jīng神抖擻的男人,“那個在風中咳嗽的人,我當時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