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一直就是比較冷淡,雙方只是保持一個起碼的交流。在這之前,葉夫根尼和王友全還被告知他們只能呆在這個房間裡,不能出去一步。——當然,智體充分理解了地球人語言文化中的委婉,軟禁的理由是外面難以做到徹底的大氣模擬。
但現在,智體突然把姿態放的這麼低,這讓葉夫根尼瞬間有點摸不著頭腦。也許這跟吳小清他們發來的訊息會存在一定的關係?
這些就不是葉夫根尼現在能夠想明白的了。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參觀智體的生產流程,對整個救援任務的執行肯定有著絕對的好處。不要說因為這個,就算只是出於滿足葉夫根尼個人的好奇心,他也會一口答應下來。
就一個65歲的老人來說,葉夫格尼現在的身體狀態還算不錯,特別是在經歷了手術之後,身上原來的一些小毛病現在也沒有了。
在兒子的事情得到圓滿解決後,來自家庭親人的牽絆也消失了。如果沒有搜救隊這茬子事,葉夫根尼可以想象,自己會跟許多老人一樣,在自己的家裡,天天弄幾瓶伏特加,對著電視看著這個世界發生著越來越大的變化,同時任由自己的身體一天一天的衰老……
也許就在某一天,自己會因為飲酒過度,或者身體上其他出現的毛病,突然就暴斃了。對於一個俄羅斯人來說,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挺幸福的結局,也是葉夫根尼曾經想象過的,關於自己人生的一種終結的可能。
但搜救隊的出現,讓葉夫根尼的人生在快要劃下句號的時候,多逗留了一會。
上一次任務的最後,葉夫根尼單獨去看了昇天境的飛船返航,那艘飛船的模樣葉夫根尼現在還能在腦海裡清晰的回憶出來,在從望遠鏡中,親眼看到巨大的飛行器穿越昇天境的那層“膜”,逐漸減速,最後停在自己面前時的時候,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裡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其實在他最初的打算中,是沒有準備加入搜救隊的,哪怕他救了自己的兒子,治好了自己的酒癮……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還是對搜救隊這種純粹的“理想主義”保持著下意識的警惕——經歷過前蘇聯,然後又經歷過前蘇聯解體的人,往往都保持著對“理想”的警惕。
但是在昇天境的任務結束之後,葉夫根尼還是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地球上,自己的生命幾乎就是在一個小屋裡等待死亡了,與之相比,和其他文明接觸,親眼看看其他文明的模樣……顯然對葉夫根尼存在著重要的吸引力。
這次任務從開始到現在,對於葉夫根尼來說一直都是神秘的。
聯邦,AI,智體……概念化的名詞聽的越多,這些名詞背後的形象就越模糊。
這是文明之間的差距,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就好像如果給奴隸時代的人解釋封建時代的秩序,他們恐怕有點難以理解,如果給他們講資本主義,恐怕會覺得這是在做白日夢,至於共產主義……那就只有是腦子發燒之後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胡話了。
在任務進行之前,瞭解聯邦和智體這兩個文明的時候,葉夫根尼就有這樣一種錯覺——彷彿他就是那個來自奴隸時代的原始人。
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原始人,只有第一次看到奴隸主對奴隸揮舞鞭子的時候,才能真切地理解什麼叫做奴隸制;只有看到農夫向著地主繳納地租的時候,才能理解什麼叫做封建制度;只有看到無數的金錢、訂單,生產流水線上無數的工人和產品的時候,才會知道什麼叫做資本主義……
為什麼聯邦和智體一直以來都會讓人感覺這麼神秘,原因很簡單,因為對於這種高等文明來說,文明最底層的東西已經被精細的封裝起來,完全看不到了,就像是一間完成了精裝修的房子,人們走進去只能看到華麗的燈光,精緻的牆面,柔軟的地毯……而地板下面的支撐,牆體裡面的管道,天花板上面的電線……這樣的技術細節,都是被仔細隱藏起來,平時根本沒機會看到的。
就聯邦文明來說,他們到現在看到的,瞭解到最多的,就是他們的虛擬世界,但在整個虛擬世界中,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執行的——維持這樣一個世界需要消耗多少電力?多少人工?多少其他的社會資源……別說葉夫根尼等人,就連聯邦執政官和他的團隊都沒法完全弄清楚。
至於智體,那就更神秘了,無論是在聯邦人的眼中,還是他們這個地球人的,智體的形象似乎就是一個神——他一個“存在”就能解決幾乎一個文明的所有問題。思維上的高度集中,他們多少還能理解,可如何讓無數的生產線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