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嬌嗔的模樣,男人又笑了,原本膚色就白,如今又無一絲血色,越發襯得那雙黑眸晶亮如星。
“我沒事躺會兒就好。”
蔚景一怔,為他的話,也為他的強撐。
她是醫者,雖沒有探到脈,可是基本的觀色,她還是可以的,她知道他傷得很重。
既然他不表現出來,她當然也不會去拆穿他,心中一痛,她伸出另一隻沒有被他握住的手,拉過床上薄毯,將他的胸口蓋住。
男人彎了彎唇,緩緩闔上眸子,忽然又睜開,看著她:“你不會走吧?”
蔚景愣了愣,反應了片刻,搖頭,“不會,我陪你!”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過來自己竟是如此乾脆篤定的語氣,臉上一熱,剛想解釋一下,發現男人已經甚是滿意地閉上了眸子,她便只得作罷。
因為手被男人握著,想去搬個凳子都不行,她只得輕輕坐在床邊上,看著他。
夜忽然一下子變得特別靜謐,她恍惚有種
在做夢的感覺。
一日之間發生了太多事,從她早上進宮開始,一直到現在,她的心情一直在大起大落。
沒有人知道在得知他死訊那一刻,她心裡的絕望,如同沒有人知道方才見他真切地出現在面前時,她心中的狂喜。
人生最極致的兩種心情,讓她在一日之內體會。
那樣突然,那樣讓人毫無防備,也那樣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手背上的溫度那樣真實,她知道不是夢。
她知道,他還活著。
只要他還活著。
目光觸及到他傷破的手指,她眸色一痛,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個以前他送給她的、昨日她送給他被他拒收的裡面裝著金瘡藥的小瓷瓶,擰開蓋子,小心翼翼地將藥粉撒在他指頭的傷口上,許是因為蟄痛,男人微微一顫,卻並沒有醒。
蔚景更加肯定了他內傷的嚴重,將他的十指都塗好藥,她便悄悄地探上他的腕。
果然。
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震傷。
想來應該是火藥爆炸時震到胸口所致。
她不知道他是怎樣死裡逃生的,她只知道,他的傷真的好重,她又不會武功,不能用內力替他療傷,怎麼辦?
心急如焚中,她想到了鶩顏。
對,鶩顏,也不知道她回來沒有,她武功高強,她可以用內力幫他恢復。
這般想著,蔚景就從床榻邊站起,剛想輕輕掰開男人的手,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她一怔,男人卻只是看著她,她看到了男人惺忪鳳眸裡的那一抹失望和嘲弄之色。
失望和嘲弄?
略一怔忡,她就明白了過來,是以為她要偷偷離開是嗎?
心中一急,她連忙解釋:“不是,我想去看看鶩顏回來沒有,她會武功,可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輕笑著打斷:“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只會將我推給別人,曾經是,現在還是去吧,去看鶩顏在不在,若她不在,太廟裡,錦溪肯定在的”
蔚景一震,男人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再次闔上眼睛。
看著自己垂落的手,蔚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站在那裡怔忡了好半響,才明白過來男人的意思。
是因為那一夜嗎?他被錦溪下媚藥的那一夜,是嗎?
她先說去通知鶩顏,後來又說去找錦溪,最後,還置藥性發作的他於不顧,將他丟在書房的暗室裡自己逃了,是嗎?
為了這,他一個月沒有理她,竟然現在還記得。
看他平素也不是那樣小氣吧啦的人,怎會?
蔚景不悅地撇撇嘴,本不想理他,直接去找鶩顏,可走了兩步,又覺得氣苦,腳步一頓,又猛地往回走,直接走到床邊,喚他:“凌瀾。”
男人沒有反應。
她知道他醒著,故意不理她,心中氣苦更甚,扭頭就走。
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光腳,腳趾和腳後跟早已被假肢磨破了皮,在往外流著血,她瞳孔一斂,再次轉身快步回到床邊,伸手用力揉向男人胸口,也不顧他痛。
她知道他會很痛,她就是要讓他痛。
果然,男人睜開眼,皺眉看向她,一副她不可理喻的樣子。
她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只是覺得你好不容易大難不死,不想跟你置氣。無論你信是不信,我都沒有將你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