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也無數次上上下下過這些臺階,其實也不過百餘步,不知為何,今夜走起來如此艱難,驟然,胸口驀地一痛,她瞳孔一斂。
因為本就低垂著腦袋,所以,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她就發現了胸口的異樣。
赫然是一枚銀針,深深刺入。
她一震,愕然抬眸,在看到龍吟宮屋頂上那一抹迅速出現,又瞬間隱沒的熟悉身影時,她以為她在做夢。
她當然知道不是夢。
而且很奇怪,雖然夜色悽迷,雖然只是一瞬,只是短短的、那麼眨眼的一瞬,她卻看得非常真切。
她看到了對方翩翩白衣,她甚至看到了對方俊美無儔的容顏。
不是夜逐寒,不是夜逐曦,是凌瀾。
是凌瀾的臉。
那麼,他這是。
緩緩垂眸,她再次看向自己的胸口,是什麼意思呢?
許是對方身手太快的緣故,又許是自己全身上下痛的地方太多了,所以,中了銀針哼都沒哼一聲,以致於,禁衛們都沒有發現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只是見她突然頓住腳步,左右兩邊的禁衛皆是一怔,疑惑地看著她。
心中早已滋味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目的,那一刻竟然也選擇了隱忍。
兩臂被禁衛抓握著,她蹙眉,不動聲色地攤開手掌,輕掩在胸口上,眸色一痛,艱難地邁出步子。
被禁衛們拖拽著前行中,她一直在想。
是什麼意思呢?
他是什麼意思呢?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去想那個男人這樣做的目的。
是想救她嗎?用銀針刺向她胸口的方式來救她?是嗎?
想想都覺得自己思維的可笑。
那是?將她當做了蔚卿?
可就算是蔚卿,他如此出現對蔚卿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她一個一個理由地找著,然後又一個一個地否定著
到最後,一切被掏空,腦子裡除了‘殺人滅口’這樣的形容,似乎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第二個。
殺人滅口?
她微微苦笑。
這時,前方驟然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她抬眸望去。
一堆人從龍吟宮裡出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抹明黃,急急奔出,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蔚景竟然從他向來從容淡定的步子裡看到了一絲凌亂。
想想也是,是該凌亂。
無論是她沒死,還是蔚卿沒死,他都後怕的吧?
兩個他想害死,卻沒死的人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可以想象他的凌亂程度。
不知想起了什麼,急急奔走的身影又忽然頓住,他就站在那裡,站在門口看著她。
蔚景還在一半的青石臺階處,微微揚起臉,她不避不躲地迎上他的視線。
曾經想過無數次兩人再次正面相逢會是什麼樣的情境,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今夜這樣。
她從他的眼裡看到了震驚,看到了慌亂,還看到了很多很複雜,她也看不懂的表情。
此時的她像鬼,她知道。
可是,她還是微微挺直了背脊,雖然,從她的這個位子看站在門口的他,必須以一個仰望的姿勢。
在男人的身後,她看到了
tang鶩顏和鈴鐺,兩個女人都露出震驚的表情,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她知道她們在錯愕什麼?
已然不重要。
身後傳來眾人跪地的聲音,她身邊的兩個禁衛亦是,在跪下的同時,手臂用了力度,似是想要帶著她一起跪下去。
她沒動,僵硬著身子沒動。
許是見她是皇后,也不敢太過放肆,兩人就鬆開了她,各自跪了下去。
於是,空曠的龍吟宮前面,以及長長的青石階上,所有人都跪著,只有她一人,靜然站在那裡。
沒有一個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
就好像偌大的天地間,就只有她一人。
一陣夜風拂過,帶起她滿頭的長髮,盤旋飛舞,髮絲不斷拍打在臉上,細細密密的疼。
不過,再疼,也沒有胸口的痛來得強烈。
外面疼,裡面也疼。
良久的靜謐之後,男人終於開了口。
“你知道朕找你找得多辛苦嗎?既然還活著,為何一直不露面,不來見朕?”
男人的聲音低沉,不大,一出口就被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