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蔥穿過高跟鞋。老梅低頭弄著衣角,眼淚在打轉。
“老師,老梅沒有影響我們啊,我覺得挺好的,外邊流氓圍著她轉,說明咱們學校流氓少,美女多。”陳麥瞪著幾個幸災樂禍的同學,鎖定了幾個欠揍的,對馬大蔥陰陽怪氣地說。
“你怎麼這樣說?”馬大蔥叉著腰。
“香點總比臭點好哪,班上老有人上課放屁,比如蛋雞、阿源、尿布、騷羊,男的女的都放,還每堂課都放屁……老師你別驚訝,他們都是高手,放屁沒動靜,你看誰上課的時候身子突然歪了,臉卻沒歪,那就是在放屁,臭屁不響,他們放的一個比一個臭,老梅的香水多好聞啊!有她一個在,幸福一個班,要不然我們早被這些放屁精的臭屁燻死了啊!”
“你才放屁呢!老師他血口噴人,那都是地雷放的。”蛋雞惹不起陳麥,遂嫁禍他人。“還有老豆腐,他也放。”阿源蔫蔫地說。“好漢放屁好漢當,敢放不敢承認啊?我是放過,誰沒放過屁啊?”地雷暴跳如雷。騷羊臉憋得像年畫上的娃娃。
“放屁沒什麼,關鍵是要承認,還要講究技巧……我是放過,但我挨著窗戶,都用手捧到窗戶外面去了……這事要講公德,不像某些男同學和女同學……”尿布酸酸地說。
放屁者互相指責,班裡大亂,就差指到講臺上的馬大蔥了。馬大蔥把黑板擦在桌子上拍得煙塵四起。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們上課,這件屁事下課再說。”話音剛落,不知誰放了個響屁,像雞窩裡放了一枚鞭炮,全場登時轟然。
老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陳麥頭幾乎挨著課桌,壞笑著敬了個禮。見馬大蔥臉色鐵青,他對她伸了下舌頭。馬大蔥扭過臉去,在黑板上寫著,粉筆力透牆壁,咔咔地響。陳麥並不討厭這女人,琢磨著怎麼也得和這美女老師緩和一下。Ⅴ⒐㈡教室前成排的迎春花怒放得有些囂張,而天藍得親切,風也溼潤起來。煞風景的上課鈴驅鬼般刺耳叫著。職稱風波還沒過去,老師們來去的臉大多像學校門口那粗製濫造的雷鋒雕塑,每天苦大仇深,彷彿這社會主義國家欠著他們的錢。
這天下午,馬大蔥在講古文,兩隻狼和一個屠夫的故事。陳麥覺得那屠夫太蠢,手裡有把菜刀還對付不了兩隻畜生。他就和窗外的烏鴉做手勢,故意把書本掉在地上,時不時打個噴嚏,搞得一驚一乍的。同學敢鄙不敢言,可馬大蔥就當他不存在。陳麥見乍剌無效,老梅也不看他,就乾脆趴在桌子上睡覺,一覺睡到下課。迷迷糊糊醒了,推醒他的卻是老梅。
“幹啥?”
“你幹啥呢?大下午的怎麼睡覺呢?”
“不睡覺……還能幹啥?”這倒是實話,這個時間除非有人找他打架,一般都在睡覺。
“走吧,跟我到操場鍛鍊去?”老梅眨著眼問他。“你活過來啦?沒事啦?”陳麥還有點暈。
“我再不練就生了,疼也要練。隨便你,短跑長跑,我拉你溜兩圈。”老梅已經換上了暗紅色的運動裝,她的腿在運動狀地輕顛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陳麥登時睡意全無,騰地跳起身來,脫下上身的軍裝綠,從課桌裡掏出一件汗衫,呵呵笑著套上了,和老梅去了操場。
“謝謝你那天替我說話,她找你麻煩了麼?”
“沒有,馬大蔥是看你漂亮,心裡不舒服,我還不得幫你說兩句公道話?”
“說實話,我倒真沒覺得穿高跟鞋用香水有啥不好,我影響誰了?這是我自己的事,關別人啥事?這叫啥規定啊?”老梅繃著好看的小腿,踢了一腳路邊的小樹。
見老梅後面跟著一個奇怪的人,她的同伴們都笑了。這人腳蹬白邊兒布鞋,下著流氓才穿的綠色大襠褲,上面是一件不倫不類的混紡汗衫,還有幾個小窟窿,再往上是一顆左顧右盼的寸頭,人還算規整,但就是看著彆扭。老梅紅著臉推著她們,大方地把陳麥叫了過來。
“陳麥,介紹一下我的哥們兒們,這是海燕,這是小萍,那是小鳳,這是小雪,都是我們田徑隊的。這是陳麥,我們班同學,上次把我嚇倒的就是他,看在上週他幫我和老師幹架的份上,扯平了。”
陳麥衝她們一一點頭,這個一臉痘子,那個鼻孔朝了天,還有一個像只非洲蹬羚。陳麥覺得還是老梅最好看,一比就高下立見。這些練體育的女孩子雖然奇形怪狀,但都有些優越感。她們愉快地接受他人仰視的目光,舉止輕盈,步伐輕快,喜歡把手揣在褲兜裡羅著鍋子,走路像吊死鬼似的一顛一跳。老梅是裡面的異類,面板白就不說了,她的優雅更像個乖巧的鄰家女孩,走過小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