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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聽了也有些不可思議。八斤家的那幾間屋子和屋後菜地賣了百來貫錢,如今他竟要將這百來貫錢交給容娘使用,條件也說得明白,一要間屋子,二要些利錢,卻是一箭雙鵰的算盤!
“你要多大的屋,幾多利錢?”容娘沉思片刻,問道。
八斤聽著容孃的意思是肯了,忙道:“不敢多要,到時按成本給間四五十貫的屋子。利錢嘛,阿姐看著給吧。”
這裡面有個說法。當日城北之戶,賣房之後,紛紛在城南尋了屋子,買得一兩間住下,在街上尋些生活也很過得去。偏偏八斤心裡另有計較,將那筆錢存起,只賃得一間屋子與老母同住,每月不過花幾十文,故如今那筆錢囫圇剩下了。
容娘想了一想,問道:“若是賠了呢?”
八斤咧嘴一笑:“自是有賺有賠。若是賠了,我自然認。”
這話說得豪氣干雲,連容娘也不由得心生期許,盼望著做出一番事來。須知先前買進許多房屋,正是緊要關頭,便出了張府的事,去了田莊。如今能重掌此事,雖心境變遷,終究是她所好。況往事歷歷,青梅竹馬,豆蔻低眸,無限美好正在當時。雖往事不可追憶,到底意難平。行今日之事,惜往日之情,不然人生長久,實難煎熬。此話卻是筆者所說,容娘只是隱隱約約覺著,當日之事未完,自然須得有頭有尾,將之完成。
驢車一路往上,除了徐府的地,其餘地面多已建好房廊,有許多已開始經營生意。嶄新的店面,一色黑漆紅字的招牌,梔子花燈,躊躇的店主,熱忱的小二,來往不絕的路人,好一番新興市面!
容娘一路看過去,默默的計數著空置的房屋,店面的種類,出入客人的多寡……。不一時,車子已來到城北的盡頭,偌大的地盤上頭不過建了一處中等宅院,黑漆匾額上書三個字:慈幼局。
容娘看了許久。那幾個字,字型圓整,體形豐滿,帶來穩重可靠之感。小環見容娘久久凝視,便道:“那便是罰了張家的錢建的,如今已收留十多個孤兒了呢。”
容娘如何不知。彼時,七斤的爹爹被二癩打死,六郎不許自己管事,後來……。容娘掀起車簾,道:“下去走走吧!”
此處已近山,也無多少行人,小環張望一番,拿了一頂幄帽給容娘帶上,也就不囉嗦了。
八斤跳下車,問道:“阿姐要去哪處?只管告訴我,此間旮旯角兒我盡數熟悉,好帶阿姐去瞧。”
小環便笑他:“你與七斤說的一般的話,那年,可不是在此說的,六郎七郎都在……哩。”她的話漸漸的弱了下去,又不安的覷了覷容娘。那樣歡快的時光似是一去不返,她只恐自己一個不慎,惹得容娘傷心。然她不想,那樣繁密如星的往事,又如何能避開?
容娘臉色不變,只停了一停,要八斤帶路往徐府所買之處四面瞧瞧。
此處倒有徐府所置辦的兩處房屋,地方也大,只是離城北中軸遠了些,人流幾乎已不到此處。附近也有些新建房屋,皆是空置。
容娘皺了皺眉,將兩處地方用腳好生量了一量,又打量了一番周遭景象,心頭正在算計。那邊陳昌明揚眉一笑,道:“前後一百二十步,左右百餘步,可建營房三十間,三進的宅院一間,一進的宅院勉強可建兩間。房廊麼,前店後院,甚是寬鬆。”
容娘驚愕地看向陳昌明,後者笑眼彎彎,得意道:“我初進營中,便是建營房,任監修之職。”
容娘大喜,須知監修乃是專管工匠,若非專於此事,常人是不能勝任的。“陳大哥覺得此處可作何計較?”
“我可不知。”陳昌明狡黠一笑,“我只管砌房,何等房屋好售賣,如何贏利最豐,那是商人的事。”
容娘哂笑,但身邊多了一個如此能人,卻實是一件天大好事。往日兩位管事建那爛泥塘之房屋時,因不擅長,每每回來問她拿主意,卻是瞎子碰到瞎子,一般的黑。
八斤在一旁聽著,若有所思。
此時日頭正好,一片金光燦燦。遠處田野空曠,阡陌交錯;長河如練,靜如處子。此時美景,實可洗滌心中煩悶,讓人頓生暢意之感!
容娘興頭正起,便要八斤帶她去附近空屋之中見識一番。此話正投八斤之意,他興沖沖地帶著容娘往前方而去,說是那邊便是高家所建之房,順便得很。陳昌明笑眯眯的跟在後頭,只有小環,惦記著出來甚久,有心催容娘回去,卻不忍打擾她興頭。畢竟,容娘自歸來之後,開顏之時甚少。
那幾處高家的房屋許是因地處偏了些,不曾售出或是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