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紅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指向大山方向,于思明道:“攻龍的墳就在那松林中。”
柳小紅嘆口氣,澀澀的道:“真是可惜,聽人說他年紀不大,武功又好,唉。”
于思明似是無奈的道:“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攻龍死了,江湖上連個憑弔的人都沒有,真可憐又可嘆。”
他沒有提起崔靈芝專程憑弔之事,除了怕萬一露了口風外,女人面前最好少去提起另一個女人,惹禍。
緩慢的轉入山道,夕陽自松林中穿過,清爽的照上了柳小紅那嫣紅的俏臉。
柳小紅露出一種虛幻的表情,不時的望著前面引路的于思明。
現在,那條小河已現,斜坡上面的老松林更見烏七八黑,一群寒鴉在林中狂叫著,一道山巒陰影劈頭蓋面的遮掩住大半個山坡,黑夜已降臨了。
便在這時候,柳小紅突然一聲驚叫,道:“於弟快看。”
順著柳小紅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于思明也不由得全身一震,他雙目直視著林中,只見一片樹林里正系掛著十幾個早巳乾枯的屍體,有的連著衫褲襤縷露出白森森的枯骨,但有個共同點,俱都是頭骨下垂,頭髮散亂未脫,露出半枯的面孔,雙目深陷,嘴皮不見,閃閃發光的牙齒盡露在外,光景與地獄一般好嚇人。
于思明知道這是長槍門人的傑作,黑龍會十三豹人中的高飛、童中與水上漂之外,尚有十名弟兄,無一倖免的全被高掛在這兒。
這種吊在樹上任狼啃,暴屍荒山無人問的情形,怎的黑龍會至今無人問?
記得那日自己曾對崔百齡說明,只帶他們十三人到中途,自己便往江家莊附近探聽虛實,做為未來攻打江家莊的準備,事隔這些天,為何這些人仍吊掛在這林子裡?
伸手握住柳小紅一手,于思明道:“我們彎過去就到了,你怕嗎?”
柳小紅露出女兒態,道:“有你在我不怕,於弟,你看這會是誰下的毒手?”
于思明望望林中懸掛著的屍體,那種雙腿已是白骨,破衫隨風抖動,著實令人嘔心,冷冷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人必是黑龍會的,他們謀殺了長槍門的人,八成是被長槍門屠殺於此。”
柳小紅注視著灰暗陰森的松林,道:“果真如此,長槍門勢必要同我們合作了。”
他微微一窒,又道:“江湖上以牙還牙的例子不少,一報還一報的手段原是定律,但似長槍門這種做法就過於殘酷,有傷天哩,也虧得他們想得出來。”
于思明卻冷沉的搖搖頭,道:“一樣的米麵,各人的手段,江湖風浪爭的是生存,如要挖人牆根,斷人生機,便必然受到應有的報復。”
是的,直到現在,他便是為了成虎的死而進行著他所設計的報仇計劃,面前這些被吊在樹上的屍體,不正是他計劃演變下的犧牲者?
咬咬牙,于思明冷傲的怒視著那些屍體,心中默吟: 你們是崔百齡的工具,為虎作倀,你們死有應得,怨不了我攻龍。
一邊,柳小紅低聲的道:“於弟,怎麼不說話了? 你在想什麼?”
一笑,于思明指向不遠處的山邊,道:“我在想,今夜我們得借住在攻龍的那座茅屋了。”
茅屋依舊在,只是那扇木門開著,想是風吹開的,從外面望向屋子裡,發現灰暗中十分紊亂,連那個木板架起的床也散垮在地上,兩床舊棉被,有一張堆在灰盡的火堆上,那隻鐵壺則滾在門邊。
于思明心中已知,這裡被人搜查了。
找出火種,于思明燃起火燭,不由得咬咬牙,因為他的那張舊桌椅也被搗碎,屋子裡一片破燼。
柳小紅望著屋內四周,道:“攻龍人死了,他住的地方也被人搗碎,這些人未免有失厚道。”
于思明一聲苦笑,把破板床與破桌椅堆在一起,原來地方便升起火來,道:“有了這些破木頭,今晚上正可當柴薪。”
他支起鐵架開始燒水,把一張舊被從地上鋪起來,笑道:“柳姐,你就湊和著坐在火邊吧。”
柳小紅已取出吃的,她分了一半給於思明,笑道:“我們火邊談話,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來,我們坐在一起。”
于思明笑笑,拉過另一床棉被把二人圍起來,並肩坐在一起,側過頭,二人不由得哈哈笑起來……。。
柳小紅撕下一塊肉塞向于思明嘴巴,道:“我餵你。”
張口咬吃著,于思明笑道:“我也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