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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有時夜裡散步,李敖還會經過嚴家舊宅,遙望院裡的一片濃蔭相屋裡的一片死寂,唯有內心悲涼而已。

幾年以後,一天在臺大遇到胡家倫,他問李敖:“你記得嚴僑嗎?他死了,死在火燒島。”

李敖後來在回憶嚴僑這位良師益友時深情地說:

在我思想成長的過程中,嚴僑雖然對我已是‘過去式’,但他的偉大人格,他的聲容笑貌,他的熱情犀利,他的悲慘人生,卻對我永遠是‘現在式,他是我人格上的導師,我慶幸在我一生中、能夠親炙到這麼一位狂飆運動下的悲劇人物。使我在人格形成中,得以有那種大陸型的脈搏,那種左翼式的狂熱,那種宗教性的情懷與犧牲。在這些方面,嚴僑都給了活生生的身教。也許嚴僑本人並不那麼豐富,那麼全面,那麼完整,但對“少年十五二十時’的李敖而言,無疑地都成為我的導師。最後,雖然導師自己倒下了,但他的學生還在前進,——他的學生沒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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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錢穆非吾師

李敖小小的年紀就敢於堅持自己的道路,而不為權威所迷惑,不盲目跟著權威設計、引導的路走。對錢穆的傾慕與放棄,實際上正是李敖真正開始思想獨立的開始。

讀書的豐富,思考的獨立,使李敖的思想日趨成熟,這使他在小小的年紀就敢於堅持自己的道路,而不為權威所迷惑,不盲目跟著權威設計、引導的路走。對錢穆的傾慕與放棄,實際上正是李敖真正開始思想獨立的開始。

當然,這個思想定型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而是在讀了很多書、困學求變以後的事。進入現代以來,左右問題、中西問題、新舊問題……這許許多多困惑著中國的問題,也同時困惑著許許多多中國的知識分子,由於水平不好、政治干擾,絕大多數的中國知識分子都失敗了,他們困惑終身,無法在思想定型上有又早又正確的判斷。在這方面,李敖卻是個非常鮮明的一個例外。

錢穆是中國著名的歷史學家、思想史家、文化史家,先後在燕京大學、北京大學、西南聯大、齊魯大學任教,1949年到香港定居,1964年遷居臺灣,任中央研究員院士。

李敖從小學時代就知道錢穆,上海開明書店出版過《開明文史叢刊》,其中收有《孟子研究》,就是他最早知道錢穆及其著作。到臺灣後,由於國民黨統治思想、管制書刊,進步和左派的舊書都查禁了,新書一本也看不到,李敖的許多時間,都花在研究古典上面,錢穆的著作、自然成了他的必讀書,加上當時共產國民黨正在激烈批判“胡適”型學者和“錢穆型”學者,所以李敖對他們兩位都很注意。

李敖與錢穆的結識,得力於同學徐武軍;徐武軍的爸爸是徐復觀,新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1952年錢穆應談江英專(淡江大學前身)校長居浩然的邀請到校講演,不料演講過程中天花板突然下落,錢穆受傷,當時徐復觀想在學術界插一腳,想拉攏錢穆,就把錢穆接到徐府養傷。徐武軍是李敖的好朋友,就對李敖說:“你李敖程度這麼好,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聽說去見錢穆,李敖又驚又喜。不久,即同年的6月15日,徐武軍帶著李敖見到了錢穆。

錢穆為人極為親切,對兩個來訪的高二學生,也沒有任何架子,就聊起天來。李敖向他請教治國學方法。他說並沒方法,要多讀書、多求解,當以古書原文為底子為主。免受他人成見的約束。書要看第一流的,一遍又一遍讀。與其十本書讀一遍,不如一本書讀十遍。不要怕讀大部頭的書,若養成讀大部頭書的習慣,則普通書就不怕了。讀書時要莊重,能靜心凝神,任何喧鬧的場合都可讀書,否則走馬看花,等於白讀。選書最好選已經有兩三百年以上歷史的書,這種書經兩三百年猶未被淘汰,必有價值。新書則不然。新書有否價值,猶待考驗也。

這次去看錢穆時,李敖特意帶去自己寫的《李敖札記》第二卷,錢穆接過去,翻了一下,看到第一篇《梁任公上張南皮張尚書書),他很驚訝,問李敖梁啟超這封信的出處,李敖告訴了他。這件事,使李敖很有感觸:錢穆的不恥下問,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風度,令他發自內心地敬佩;但這麼大的學者竟然不知道這封信的出處,他的學問的廣度令李敖起疑。告辭前,錢穆約李敖再去看他。李敖雖然每天都經過他門口,看他很方便,但他沒再去。

後來錢穆回到香港,第二年,即1953年4月14日,李敖給他寫了一封信,表示感謝,並附信提了兩個問題請教,錢穆很快回了信,對李敖褒賞有加:“知君努力學問,與日俱進,若能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