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涼的快一些,握在手心就不覺得燙手了。
她的目光很清澈,“如果那顆心臟移植到小志身體裡,情況應該比他好不多少,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可能只有半年,也可能一年,又或者三年……”
是在山村支教了幾十年的人名教師,很讓人敬佩。
“小志早就放棄了,只是我強拉著他不讓他走,我以愛之名,真正給他卻是痛苦和煎熬,小志其實……是恨我的,我做的越多,他的負擔就越重,就越想解脫。”
沒有傷悲,也沒有悔不當初,更沒有怨恨。
從始至終,她臉上都是帶著釋然的笑意,目光清澈明晰。
“不只是你,人都是這樣,”南灣站起身,找到遙控器,把空調的風速調小了些,“死亡的那條線太可怕,都想留住對方,能再看看這個世界,能多陪陪你,哪怕耗盡一切。”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卻在醫院住了三年,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要比同齡人的心智成熟很多倍。
“這幾個月時間,我也想明白了,”白若書低著頭,淡淡的看著紙杯裡的茶水,“我拿了南懷煜的錢,就不是無辜的,怨不得別人。”
忽然意識到到自己又說錯了,抬頭看著南灣抱歉的笑了笑,“哦,他現在不叫這個名字了,叫Stefan。”
南懷煜……
這個名字,是和白若書一起消失在青城的。
如果她沒有主動提起,南灣幾乎都忘記了那個人,握著遙控器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
“……你們?”
雖然南灣只說了兩個字,但白若書想,她應該是知道對方要問什麼。
但她沒有回答南灣的問題,而是說,“他曾經,是真的很喜歡你。”
那個男人在七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身上揹負著什麼,親生父親被南承智撞死,親生母親每天都睡在南承智的床上,而他還要把那個男人叫一聲‘爸’。
在那樣黑暗的歲月裡,南灣至於他,是唯一的光亮。
所以才會有那麼偏執的愛。
明明很想靠近,卻又捨不得傷害。
南灣沒有看她,只是微微低著頭,整理著桌面上零散的紙張,嗓音很平靜,“你也說了,是曾經。”
至於現在,白若書比她更清楚。
對方顯然是不喜歡談這個話題,白若書也沒有再繼續,喝了口茶,淡淡的笑著說,“南先生把該有的都還給了他。”
什麼意思……
南灣手上的動作停住,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坐的時間久了,腰有些酸,白若書藉著去接水站起身,“一個星期前,巴黎街頭髮生了一場車禍,還上了報紙,車主是享有名氣的跨國公司總裁Stefon。”
她說後半句的時候,溫婉的嗓音裡竟多了幾分譏誚的意味,連那雙清水眼眸裡,也出現了這種和她的氣質極不相符的情緒。
但也只維持短短几秒鐘的時間。
接好熱水,轉身的時候,她臉上依舊是那副清淺乾淨的模樣。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是兩種極端,“他昏迷不醒,我才有機會回國啊。”
就像是:他死了,我才能活著。
南灣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應該是空調的溫度太低的原因,就連活動手指都有點困難。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些資訊。
所以,白若書的意思是:南懷煜曾經制造的那場車禍,三哥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好一會兒,南灣才整理好思緒,唇瓣張了張,問道,“那、那你的孩子呢?”
聞言,白若書唇邊的笑凝固住,茶杯的裡的開水灑在手背上,她也沒有意識到。
眼眸微斂,藏起所有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開口,“孩子……還在巴黎,我沒有辦法把他帶回來……”
————
白若書在辦公室裡帶了半個小時,喝完兩杯茶後,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託南灣幫她給沈之媚帶一聲‘謝謝’,謝謝沈之媚曾經對小志的照顧。
白若書和南懷煜是夫妻,不管他們的婚姻是怎麼開始的,也不管現在是否依然存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字兩句都說不明白。
平心而論,她所遭受的痛苦,都是南家給的,而沈之媚也是南家的人,她卻能那麼平和真切的道謝。
像是白若書這種恩怨分得如此清晰的人,現在應該很少見了。
已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