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掛了，隨後又看著手機長長嘆一口氣。那邊，周斯越靠在醫院的長廊上，無限疲憊，手機捏在手裡，低頭看了兩眼，又往別處瞥了眼。病房門口有人出來，是隔壁c黃的阿姨，看見這長椅上累極的人影，於心不忍，cao著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話道：&ldo;你趕緊回去歇歇吧，都三晚沒睡了，這裡我幫你看著呢。&rdo;周斯越聞聲回頭，提了提勁兒，揉揉頭道：&ldo;沒事。&rdo;&ldo;我看你媽媽也精神狀態也不好，你還是趕緊回去睡一下，不然這麼撐著，到時候誰照顧你爸爸呀，快走吧，我幫你照看一會兒，他夜裡要吃藥對吧，你藥放在哪兒，跟我說，我定鬧鐘。&rdo;&ldo;這邊能找看護嗎？&rdo;他抬頭，答非所問。&ldo;你要走嗎？這邊的看護貴，你有錢嗎？&rdo;他年前得回去比賽，至少得找一個星期的看護。從小到大，他就沒為錢發過愁。如今，也是一為五斗米折腰的主了，光為這次手術費用，他已經體會過人生百態了，家裡親戚除了祖輩其他都避他們如蛇蠍，深怕沾了他們家這晦氣。&ldo;我們家哪有錢，茜茜也要讀書啦。&rdo;&ldo;錢都買房子了，手頭也沒有空餘的閒錢啦。&rdo;人走茶涼，理解。周斯越雙腿敞著，弓身，雙手交疊撐在膝蓋上，埋著頭，想了半會兒，禮貌地對人說：&ldo;您給我介紹個靠譜點兒的看護，錢的事，我想辦法，麻煩您了。&rdo;那阿姨別提有多心疼這孩子。聽說剛下飛機就匆匆從機場趕過來，他父親其實在醫院已經住了有一陣了，跟她老伴兒一起進來的，家裡似乎一直瞞著他，到了醫院整個人就傻了，不眠不休在這邊照顧了四五個晚上，那母親也是個不會照顧人的主，好幾次看到這孩子累的在椅子上打個盹兒，他媽也不知道拿條毛毯給他蓋上，還是她看著心疼，給人蓋上。才回來幾天，人都憔悴了這麼多。阿姨感觸頗深，要是自家孩子能有這麼懂事兒就好了，一拍腦門，忽然想起：&ldo;哎，我有個朋友就是幹這行的，這樣我請她幫幫忙，讓她給你算便宜點兒，你要離開時間不長的話，我可以幫你照看一天，這樣能省一筆是一筆。&rdo;這種來自陌生人的溫暖，讓他倍覺諷刺，英俊的臉龐沖人感激一笑，禮貌道謝，&ldo;謝您了，劉姨。&rdo;病房內。周宗棠咳血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多，人也很沉默，不太說話，周斯越回來那個晚上，才開口說第一句話，&ldo;你，怎麼……過來了。&rdo;斷斷續續，嗓音也拼不齊。周斯越雖然小時候皮，但周宗棠大多以教育為主，沒什麼正兒八經地打過他，相比較蔣志雄那種一言不合就摔杯子的教育，在周斯越的記憶裡，自己的父親算是個溫潤如玉的人。老蔣他們都說，這幾個孩子裡，就屬他把周斯越教育的最好。離開北京的時候，周宗棠這人好面子，誰也沒通知，也叮囑周斯越不要去勞煩蔣叔他們幾個，這件事到此為止。他認命。周斯越那會兒還挺生氣的，他怎麼就那麼認命，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有人感謝他麼？人家恨不得一腳踩死他。可週宗棠就這溫潤的性子，善以德報怨。那晚，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往日高大意氣風發的身影，瘦成了骷髏架子，毫無生氣地躺在c黃上，鼻尖微酸。他想到自己小時候叫周宗棠金剛人，因為他從來不生病。後來才知道是怕他和母親擔心，總是偷偷摸摸上醫院吃了藥就完了，要不是蔣叔幾個無意說起，他還真以為自己父親是鐵打的金剛人，從來不生病。&ldo;您怎麼總喜歡自己偷偷摸摸上醫院呢？&rdo;連聲音都哽了。周宗棠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到底是看見兒子高興，精神頭都比平時好了許多，還跟他開起了玩笑：&ldo;金剛人……也會……累啊。&rdo;周斯越撇開頭，微仰了下頭，知道他是心裡難受。臨別前的一晚。周斯越坐在c黃前幫他削蘋果，說起了明天回北京的事。周宗棠躺在病c黃上，有氣無力地揮揮手，&ldo;去吧，別老往這邊跑，機票也不便宜，我跟你媽在這兒挺好的。&rdo;蘋果皮一溜溜掛著，周斯越不為所動的慢慢削著，忽然，蘋果皮斷了，他一頓，刀刃卡在拇指上，滲出絲血，也沒理，低頭道：&ldo;我媽精神狀態也不好，您別老麻煩她了，我幫您請了看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