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1部分

接從新加坡乘船至上海,到那時再碰頭。

這次的子爵號是英國船,依舊還是頭等艙; 不過比日本船要寬敞得多了。依舊喬太太帶著允焉一間屋子,楚望與真真另一處; 另一間屋子住著僕婦。這一次海上風浪比上次要小很多了; 允焉仍舊吐了個稀里嘩啦。一吐三日,連喬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往後一氣兒穿過印度洋和紅海; 可是要耗上近一月的。那邊風浪又不用說,到時可怎麼辦好?”

薛真真看了一陣允焉,轉頭來對楚望進行連珠炮似的轟炸——“國外那麼多好吃好玩的,還有法蘭西帥哥; 你為什麼不去?你不去留在這裡做什麼?享受香港一年二季分明麼?”

楚望嘆了口氣,先說:“我留在這裡陪你啊。”

隨後,“到了英國也沒什麼顯著的四季。”

最後淡淡道,“法蘭西帥哥就算了; 不還有未婚夫在旁邊麼?”

少了允焉在一旁膩膩歪歪,這三日在郵輪上的日子還是過得頗為舒坦,只不過是不是要承受一番薛真真發自靈魂的拷問。

最後到港時,真真才終於吐露心聲,“你是特意留下來陪我,怕我在喬公館孤單一人麼?”

楚望頗遺憾道:“不是專誠為了你。”

真真嘆了口氣,“那我也挺開心的。”

港口請的幫工來將一應行李搬下船,僕婦扶著允焉走在喬太太身邊,楚望則和真真慢悠悠溜達到最後。船上的人往碼頭上卸貨下人,碼頭上接駁的人與車也都不疾不徐的駛進來——交通一度陷入混亂。薛真真一眼就看到了薛老爺,在樓梯上一蹦老高:“薛老爹!”

楚望往那邊望去:薛老爺竟是與林俞結伴而來的。林俞清瘦而高,神情肅穆,戴一副眼鏡,穿著一身駝色中山裝——儼然老學究的模樣,反襯得他身旁的薛老爺生動活潑得別具一格——西裝革履大禮帽的洋派作風,油光滿面的大臉,微禿的腦袋,圓滾滾的大肚皮幾乎撐開馬甲紐扣。

兩人身邊停著福特和別克,另還有兩輛接駁車。雖然與喬太太事先溝透過了,兩位父親親眼見到允焉別具規模的行李們還是嚇了一跳。薛真真非要和楚望坐同一輛車,但林家的車裡要坐喬太太、允焉與楚望,幾位僕婦跟著接駁車在後頭,自然是坐不下真真的。薛老爺好勸歹勸,終於勸得她先坐自家車回家,答應晚點再攜她上林公館拜訪。

幾個人坐在一部車裡,車從怡和碼頭過了大橋,從一條寬廣馬路緩緩駛入公共租界。楚望留神看了一眼,之前那條大道寫著“Kiukiang Road”。林俞難得格外注意了一下她的目光,解釋道:“這條是二馬路。”

這時林允焉不知怎的問了句:“那四馬路呢?”

林俞突然的看了喬太太一眼:“從誰那裡聽來的?”

喬太太面上也不好看:“我那外甥女上海長大,從小就鬼精靈,大約是剛去香港時從她那裡聽來的……”

楚望自然也不知道四馬路是條什麼馬路,卻又不能問,只驚歎於允焉驚人的記憶力——三年前暈船時薛真真一句戲謔之言,她竟記到了今天。

林俞這才又轉移話題道:“楚望,你不打算同我去歐洲,能跟爹爹說說你的想法嗎?”

楚望微笑道:“沒什麼的,只是不想徒然多耽擱兩年學業。去歐洲,以後機會還很多。”

林俞聽聞嗯了一聲,讚賞道,“有自己的主意與想法是不錯的。”

楚望聽完便不再說話了,轉頭從車窗外看去——林立的大樓消失了,車已漸漸開入住宅區的一條馬路。因下著細雨,她看不太清楚路牌。一棟一棟的小洋樓整齊的排列著,突然中間凹進去一塊空地——是一片寬廣草坪,草坪後有一棟灰黑色洋房,洋房上嵌著淡綠的百葉窗。彷彿這裡不是在中國,而是國外,維也納大劇院外面約莫也是這樣的。

恍惚之間,車在灰黑小洋房下一間普普通通乳白色小樓外停了。兩位傭人出門來指揮著駁車卸行李,喬太太將允焉扶下車來。她也盯著那灰黑洋房看了一陣,問道:“爹爹,那裡是斯公館麼?”

林俞道:“就是了。斯少爺昨日回來,在船上生了場病,今天聽說你們回來,說什麼也要去碼頭接,我好歹勸住了。讓他好好養病,過兩天再一同來家裡吃飯。”

楚望聽在耳朵裡,跟著喬太太進了林公館大門。現下是下午四點,裡面已經開了燈。林家沒什麼女眷,故而在這裡是看不到幾位太太們穿著旗袍聚頭打麻將的場景了。林俞雖出洋留過學,但作風卻是舊派的——家中傢俱一應是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