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學生立刻插嘴發問:“超級武器是什麼?”
她抿抿嘴,“讓我們來設想另一個全新的大都會世界。”
不少人抑制不住好奇心,紛紛坐的更高一點,回過頭來。
頓了頓,徐少謙說,“請到前面來說。”
她將大衣拿在手裡,走到教室最前面,正對百餘張面孔。徐少謙就在她左手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略一思索,她說:“試想百年以後我的世界有無數機器人。他們與我們一樣的外形,會語言、動作、思考,甚至擁有情緒。然而裝在她們頭腦中的不是細胞、神經與血液,而是數不勝數的銅絲棉電線與物理、化學、數學程式。今天要減肥,吃香蕉還是牛角包?腦內固有程式裡,牛角包熱量高於香蕉,那麼吃香蕉。”
在一片笑聲裡,她徹底放鬆下來,接著說,“這個判定人類也會做,是不是?但是如果我是個機器人,我將不會懂得你們在笑什麼。因為數學與物理公式,無法令人懂得幽默是什麼。同理,也無法令他們看懂莎士比亞與孔子。在解題上,人類自然比由公式組成的機器人緩慢。所以,洋行裡不再需要打字小姐,大老闆不需要女秘書,裁縫鋪不再有裁縫……所有最可由公式解得的腦力勞動都被資料庫大量儲存,時間成本大大節省。出門時機器人女傭為你挑選最適宜場合的著裝,一併搭配好外套鞋子;街上汽車只與汽車交流,商量互相是否讓道;最快的載人工具也是機器人,乘坐這名座駕,自香港前往倫敦只需一分鐘。”
那個最後一排的男學生問:“那是否有一日他們意識覺醒,便會奮起反抗?”
她微笑著重複:“你看如今的工人階級日以繼日所重複的工作,與我所描述的大都會時代的機器人有何分別?工人鬧罷工,至今不知幾千次,時代卻仍是由資本家統領的大都會。”
“可你仍未說到何為超級武器。”
她接著說,“我們不妨大膽設想,有朝一日,德國戰略重點西移無需經過凡爾登。德意志帝國統帥部只需坐在家中摁下兩個機器按鈕,兩萬枚炸|彈準時準點立馬發射到巴黎與倫敦,不費摧毀之力將兩座城市夷為平地。”
另一男學生立馬反問:“那麼女王也能坐在家中按下機器按鈕,立馬準時準點將埃裡希·馮·法金漢炸燬在統帥部。”
楚望點點頭:“所以,埃裡希在考慮到自己連同統帥部的帝國高階決策者一併被炸燬的可能性時,是否較之死亡一支陸軍軍隊,介時會更加慎重一點?”
有人不少男學生立刻驚呼:“籌碼置換!”
她正準備開口接著說時,突然聽得左側男中音響起:“兵卒只行一步,將帥不離九宮,而車行直路無東西。從此戰爭無需士兵,如同兩名決策者對坐下棋的遊戲。”
教室內所有聲音頃刻安靜下來。
楚望心裡一震。
戰爭好似遊戲,這個理論也是她小學時候玩一款極老的單機遊戲摸索出的心得。選擇擁有超級武器,在摧毀敵營那一瞬確實很爽,那也意味著敵方擁有建立這項武器的權利。在選擇這個選項的同時,你必須確保敵方不曾比你先製造出來,抑或比你威力更大,將你的反擊能力一併摧毀。
而人機模式,人總快不過機器。多次眼睜睜看著幾小時心血建立的電站、礦車與兵工廠幾秒內被摧毀,不知有多心疼。次數多了,她再玩這遊戲時,果斷選擇無超級武器模式。
哪知她隨意發揮兩句,立刻被徐少謙揣測出了推斷的全過程。
“兵不在戰,造化遊戲。”他說。
原來老祖宗多年以前便窺得真諦。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極端?”他問。
“哪種極端?”她轉過頭去看他時,教學樓鈴聲大震,整個教室卻並無學生離開。
“物質暴力的充分使用決不排斥智慧同時發揮作用,所以,不顧一切、不惜流血地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對方不同樣做的時候,就必然會取得優勢。這樣一來,他就使對方也不得不這樣做,於是雙方就會趨向極端,這種趨向除了受內在的牽制力量的限制以外,不受其他任何限制。”徐少謙仍沒有半點動作,像整個人的時光靜止在那裡似的,只嘴唇動了動,轉頭對所有學生說:“下課吧。”
沉默良久,才陸續有學生收拾揹包離開。
她與徐少謙都沒動。
下一堂似乎沒有課,故並沒有學生進教室裡來打擾。
彷彿過了一世紀,她聽見徐少謙說,“坐下說。”
她在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