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瑾回過神來,壓抑住震動起伏的波瀾,冷淡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他語氣裡有不能察覺的期待,太過隱秘的心思埋伏在後面,不可說出口,只能藏於心。
白曉晨將頭髮捋到肩後,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下屬,猶豫了一下,不避嫌地一把拉過了他,“你跟我來。”
方獨瑾在她伸過手來的那一刻愣在當場,不自覺地跟在她的腳步後面,連下屬“方總,飛機就要起飛了”的話都沒聽到。
他盯著白曉晨拉住他手腕的白皙右手,似是慌了神,亂了意。
她步子跨得很大,然而他卻希望,她不要這麼急。
她的指尖不是冰涼的,細膩的肌理下是溫潤的觸感,很用力,他不能呼吸。
機場里人太多了,空氣不流通。方獨瑾深吸了一口氣,這樣想。
走到僻靜的電梯處,還沒立定,方獨瑾好像觸電一樣猛地甩開了白曉晨的手,白曉晨沒防備,嚇了一跳,看他一副避自己如蛇蠍的樣子,覺得自己簡直是白好心。
冷笑道,“方先生,現在,請給你的財務官打個電話。”
方獨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裡是不容拒絕的意味,沒有說話,從大衣口袋拿出手機,一開機,就是白曉晨連續七個未接電話的顯示,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撥通了財務總監林正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耳畔傳來機械的女聲,方獨瑾皺起了眉,怎麼回事,他不是交代過林正這幾天不要關機嗎?
白曉晨也聽到了,整理了下思緒,對方獨瑾說的,“方先生,我知道你作為重工的領導,專業在別的領域。我也知道,你肯定認為他是絕對忠於你的,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重工的首席財務官,有問題,今年的財報,也有問題。”
方獨瑾懷疑地看著她,白曉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我知道你覺得我不過略略學了一點審計,但是,這個賬目漏洞百出,想來瞞過你這個外行人當然容易,但是隻要審計署一來人,立馬就能看出來有貓膩。你不能去開會,要馬上找人解決這個問題,重做一份報表。”
方獨瑾半信半疑,“林正是我父親的舊部,又有利益糾葛,更何況簍子一出,他也跑不了,怎麼可能會背叛呢?你該不是記恨我,所以專門編制一個謊言跑過來阻止我參加A市的年會吧。”
廣播裡的女聲催著這次航班號的人登機了。
雖然此事蹊蹺,但是財務總監林正沒有理由在這時候拖他下水,
白曉晨臉色轉為憤怒,紅暈更盛,“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方獨瑾,你給我記著,我可不是你們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愛信不信,反正出了事情也不是我倒黴,已經盡到自己的努力了。”
說著,從包裡翻出來那些檔案,一把塞到方獨瑾懷裡,轉身就走,剛邁開腳步,被一隻手抓住了右手,扭頭一看,方獨瑾表情凝重奇異,盯著她的眼睛,好像要穿透她的內心,斬釘截鐵道,“我信你。”
白曉晨鬆了一口氣,她再怎麼討厭方獨瑾,也不希望他的前程毀在小人手中,一來嚴方兩家連在一起,二來方獨瑾他的確清廉持正。
她剛要說些什麼,小腹傳來一陣劇痛,白曉晨捂著腹部,彎下了腰,疼痛難當,直接蹲在地上了。
方獨瑾剛要說話,見她臉色煞白,嚇了一跳,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木訥地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白曉晨抬起頭,眼神躲閃說,“方總,你有多餘的大衣嗎?”
她居然服了軟,方獨瑾沒反應過來。
見她臉上紅暈一片,捂住腹部的手微微顫抖,他才明白怎麼回事,立刻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去。
白曉晨慢慢地站起來,很不好意思,也不敢直視他,輕聲說,“我,我會給你重新買一件的。”
說著,邁開步伐就要出去,但是真的很疼,她步伐不穩,幾乎要摔倒,剛搖晃著身體試圖穩住重心,就被方獨瑾扶住。
方獨瑾下意識地扶住她,見她拉著大衣衣襟,不再像前一刻那麼疏遠,也柔和了嗓音,“我扶著你吧。”
白曉晨沒有拒絕。煞白的臉上有汗珠滾落,對他虛弱一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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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獨瑾坐在白曉晨的車裡,他的心腹下屬在前面開著車,另外幾個上了飛機去A市。
他擰著眉頭翻看被白曉晨用筆做過記號的地方,他不懂這些,因為財務官林正是他父親的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