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儀仗的太監們一聲又一聲高喊著:“皇太后擺駕永樂宮。”
容若與楚韻如無奈,只得在殿前施禮相。
趙司言扶著楚鳳儀走出殿外,上了鳳輦。
楚鳳儀把詔諭遞給了她:“這件事,你去辦吧。”
趙司言低聲道:“皇太后,真的覺得如此妥當嗎?皇上只是一時生氣,衝動下旨,說不定過兩天氣消了,就沒事了。”
“一時生氣?”楚鳳儀低笑一聲,笑聲卻又似一聲嘆息:“你仔細看看詔諭上的墨跡,這像是跟蕭逸吵完架後新寫的詔書嗎?我看玉少寫好了三天以上,就等著這個機會拿出來呢!我雖不明白他到底想什麼,只是這個孩子看樣子倒似真的懂事許多,或許另有他的想法。
如今,他的日子也難過,縱然不願對我說真心話,我也不能和他做對,更添他的煩惱。”
趙司言看了看詔諭,又道:“皇太后明察秋毫,實非凡人所能及,只是賢妃畢竟是攝政王的義女,這樣不給攝政王顏面……”
“罷了,當年賢妃入宮只是為了和韻如相抗,兩年來,皇帝從不近她一步,她留在宮中也是個擺設,放了出去,最多隻掃掃蕭逸的顏面,並沒有實質的影響,料蕭逸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只是,賢妃畢竟是皇帝的妃子,依舊例,若是失德,也該賜死或打入冷宮,怎可趕出宮去?”
“她也是個可憐女子,男人的戰爭,傷的總是女人,能讓一個超脫苦海,也算積件功德。你去宣旨時,索性讓她不必到永樂宮請罪告別了,連皇帝與皇后那也不用去了,她進宮兩年,我也不曾善待過她,就免了她這最後一場辛苦的羞辱吧!”
“皇太后寬懷仁德,澤及天下。”
“寬懷仁德?”楚鳳儀悲涼一嘆:“這皇宮院裡,哪來什麼寬懷仁德?我整日想的,都是些血腥殺戮、見不得人的事。”
“皇太后。”趙司言低喚一聲,語意悲傷。
“這是我的命,我也已經認命了。”楚鳳儀略略沉默,然後再用極低的聲音問:“納蘭玉是不是一直住在誠王府?”
“是,已經是第五天了,想必,該問的、該說的,問的人都問過了,說的人也都說過了。納蘭玉這幾天聽說非常消沉,病懨懨地,像是半個死人,什麼也沒做,就是鬧著要回大秦,不肯再待了……皇太后,皇太后。”
“我沒有事。”鳳輦裡的聲音,微弱低沉得幾似不屬於人類。
趙司言心中悲傷:“皇太后不必太多慮了。”
鳳輦中傳來一聲似悲似嘆又似哭的笑聲:“我有什麼可多慮的,這個時候,該知道的人,怕都知道了,該做的事,怕也開始做了,哪有什麼可容我多慮的。你替我傳旨,若是納蘭玉真要走,就讓他進宮來,他好歹是遠來的客人,入楚一趟,總也該賞些東西,才不失秦楚兩國的臉面。”
“是。”
“你去賢妃那宣旨吧!不用再陪我了。”
“是。”趙司言停住了腳步,不再跟隨鳳輦,只是目光遙送著鳳輦的遠去。只覺那裝飾了無數黃金珠寶的豪華鳳輦,分明就是一座黃金打就的活棺材,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氣、生氣,活活埋葬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第三集 風雨欲來 第六章 及時行樂
“韻如,韻如……”
有權在莊嚴的甘泉宮這樣肆意直呼皇后名字的人,舉國也只有皇帝和皇太后兩個人,而會不顧禮儀這樣做的,當然只有容若這個怪物皇帝了。他一路叫著進了甘泉宮楚韻如的內殿。
滿殿宮女、太監跪拜於地,楚韻如急拭了拭眼角淚痕,起身施禮道:“恭迎聖駕。”
容若眼尖,看到她拭淚的動作,忙扶住她,細細端詳,見她兩眼通紅,立時心疼起來:“怎麼了?哪個給你氣受了?”
楚韻如微微側臉,避開他關懷的眼神:“皇上,臣妾沒事,只是不小心叫沙子迷了眼。”
容若嘆口氣,這種理由,電視裡早就用爛了。他扭頭,問跪在地上還沒起來的凝香:“是誰叫皇后生氣了?”
凝香垂首道:“方才,皇后問奴婢家鄉親人,何時進宮等事,奴婢回答之後,皇后便傷心起來。”
容若一愣,心中更加不解,便也開口問:“你是何方人氏,何時進宮的?”
“奴婢本是京郊人氏,七年前進宮的。”
容若啊了一聲:“七年前?那個時候,應該是攝政王的軍隊剛攻下京城不久,迎了我和太后入京,又領軍去平定各地的反抗力量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