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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行,我去。誰讓咱吃這碗飯呢,誰讓他是類人呢。媽的,這是什麼事兒!”

吉野臣很快又把世俗煩惱拋卻腦後,專心於寫作。他看出孫女和基恩有些小齷齪,不過他想,即使有些小小的麻煩,機靈的孫女也會處理的。吉平如儀盡力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她為爺爺煮咖啡,同他閒聊,到廚房幫基恩准備飯菜。基恩有條不紊地幹著例行的家務瑣事,他同如儀交談時仍然十分坦誠親切。這種偽裝功夫讓如儀十分畏懼。

自始至終,她一直把爺爺保持在自己的視野裡。她要保護好爺爺,直到未婚夫到達。她當然不相信陰險的基恩會自此中止陰謀——可惜她至今沒猜到,他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把戲——但是,既然已經同劍鳴通了資訊,既然劍鳴很快就要抵達,相信基恩也不敢公然撕破臉皮,對他們下毒手。

劍鳴每隔兩個小時就打來一次電話,他告訴如儀,現在他正在地球的另一側,八個小時後才能趕上合適的發射視窗,大約在明晨兩點可以趕到這兒。他在螢幕上深深地看著那雙隱含憂慮的大眼,叮嚀道:

“好好休息,等我到達。”

爺爺仍在旁若無人地寫作。RB基恩這會兒正在對太空島生命維持系統做例行檢查,包括空氣迴圈、食物再生、溫度控制。如儀不禁想到,如果他想在生命維持系統上搗點鬼,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但如儀對此無能為力,她不熟悉這些東西。人類從繁瑣勞動中脫身,把它們交給機器奴隸和類人奴僕,但養尊處優的同時必然會喪失一些至關重要的權利和保障,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存寄託在機器和類人的忠誠上。這種趨勢是必然的,無可逃避的。

她很奇怪,基恩為什麼這樣平靜?他既然冒著被識破的危險把太空船放走,說明他的陰謀已經不能中止了。但他為什麼不再幹下去?太空島裡瀰漫著怪異的氣氛:到處是虛假的親切,心照不宣的提防,掩飾得體的恐懼。這種氣氛令人窒息,催人發瘋,只有每隔兩小時與劍鳴的談話能使她回到正常世界。下午兩點,劍鳴打來最後一次電話,說他即將動身去太空港:“太空島上再見。我來之前,你要好好休息啊。”

她知道劍鳴實際說的是:我來之前一定要保持鎮定。現在,她一心一意地數著時間,盼著劍鳴早點到這兒。

變光玻璃慢慢地暗下來,遮住了強烈的日光,為球內營造出夜晚的暮色。十點鐘,爺爺和基恩照舊走向睡眠機。在這之前,如儀已經考慮了很久,不知道今晚敢不敢讓爺爺仍舊使用強力睡眠。如果突然要求他們停止使用,她無法提出強有力的理由,也怕爺爺心生疑慮。最後她一咬牙,決定一切按原來的節奏,看基恩在最後四個小時能幹出什麼把戲。她拿起一本李商隱的詩集跟著過去,微笑著說:

“爺爺,基恩叔叔,今晚沒有一點兒睡意,我還在這兒陪你們吧。”

基恩輕鬆地調侃著:“你要通宵不睡,等著劍鳴先生嗎?分別三天,就如隔三秋啦。”

如儀把恨意咬到牙關後,甜甜地笑著說:“他才不值得我等呢,我只是不想睡覺。”

基恩熟練地做完例行程式,爺爺立即進入深度睡眠。如儀攤開詩集,安靜地守在一旁,實際上,她一直拿視力的餘光罩著爺爺和基恩。幾分鐘後,昨晚那種情形又出現了,她感到頭腦發木,兩眼乾澀,眼皮重如千斤。她堅強地凝聚著自己的意志力,努力把眼皮抬上去,落下來再抬上去……她豁然驚醒,看見面前空無一人,基恩不在,爺爺連同他身下的平臺也都不在了。如儀的額頭立即冷汗涔涔,她掏出手槍,輕手輕腳地檢查各個房間。

她沒有費力便找到了,不遠處有一間密室,這兩天她沒有進去過,此時門虛掩著,露出一道雪白的燈光。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從門縫裡窺視,立時像捱了重重一擊,恐懼使她幾乎嘔吐。在那間小屋裡,爺爺——還有基恩!全被揭開了腦蓋,裸露著白森森的大腦,兩人的眼睛都緊閉著。伴隨著輕微的嗡嗡聲,一雙靈巧的機械手移到爺爺頭上,指縫間閃過一道極細的紅光,切下額葉部一小塊腦組織,然後極輕柔地取下來。

作為醫生,她知道自己正在目睹一次典型的腦組織無損移植手術,那道紅光就是所謂的“無厚度鐳射”。現在手術刀正懸在爺爺頭上,她不敢有所動作,眼睜睜地看著機械手把這塊腦組織移過去,放在一旁;又在基恩大腦的同樣部位切下相同的一小塊,然後機械手把爺爺那塊腦組織嵌在基恩大腦的那個缺口上。

接著,機械手又把基恩的那塊腦組織移過來,輕輕地嵌在爺爺的大腦上。然後機械手在兩人的腦蓋斷面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