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承諾?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連嵩故意道。
“你——”藍芷蓉陡然拔高音量,而後又迅速壓低,“你說過會幫我折磨青蓮王,別想抵賴!”
憎恨,虛偽,愚蠢,藍芷蓉的醜態盡收連嵩淺色眼眸內,冷冷一笑,纖長素白的手指捏起藍芷蓉下頜:“當上寵妃後脾氣越來越大,誰給你膽量讓你對我大呼小叫了?一個借屍還魂的醜陋亡靈而已,你真以為自己是青嶽國長公主,可以對我頤指氣使?藍芷蓉,裝好你的芸妃,其他事情沒有你插嘴的餘地,懂了麼?”
冰冷無情的目光如毒舌吐信一般,令得藍芷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重生後在青嶽國遭受的痛苦折磨於腦海裡頻頻閃現,深寒畏懼,重新籠罩全身。
“我……懂了……”戰慄過後是不由自主的低聲下氣。藍芷蓉躲開連嵩手掌,深吸口氣靜了靜,抱住裸露在空氣中的冰涼肩膀簌簌發抖:“言離憂扮成侍女被永鄯王救走,這會兒應當是在宮中,皇上還不知情。我讓小亭子向趙公公打聽過,皇上留言離憂性命的原因似乎與某樣東西有關,至於是什麼,皇上告訴了定遠王世子,其他人不太清楚。”
“溫敬元要找的是傳國玉璽,白天時他對我說了,我不認為言離憂知道玉璽下落——你不是說她和你一樣也是借屍還魂嗎?那麼對與青蓮王的事,她應該全然不瞭解才對。”連嵩負手走到窗邊,沉默半晌忽而低道,“溫敬元讓我想辦法收拾定遠王世子卻不肯明說原因,我要你最近在與他接觸時儘可能打探出來,與君子樓作對不是件輕鬆的事,目前我還不打算冒這個險。”
藍芷蓉點點頭,瞥了眼妝奩下暗藏的小格,不安地看向連嵩:“兩種藥都所剩不多,能不能……”
“藥你不用擔心,用多少我都會給,只要你老老實實辦事別耍心機。”揮手打斷藍芷蓉,連嵩微微皺眉,仍是淡而冰冷的表情,“明早派人去我那裡取藥,之後記得慎用——別以為太醫都是吃乾飯的,若是查出來你給溫敬元下藥,你的下場只會比青蓮王更慘。”
剛剛還充斥淫靡味道的宮殿忽然多了幾分陰冷,也不知是因為人心不再溫熱,還是因為夜空中洋洋灑灑落下的入冬第一場雪。
“到處找你不見,原來是在外面看雪。”沒有宮女和太監打擾的偏殿院落,溫墨疏披著一色純白的披風踩下淺淺足跡,灑了一路咳聲。
言離憂聞聲轉身,微笑時一大團熱氣撥出化作朦朧水霧,映得面容微微模糊:“難得看見下雪場景,怎麼也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看看,順便蒐集些寶貝。”輕輕敲了敲手裡捧著的陶罐,言離憂的眼眸愈發明亮:“王爺知道麼,這雪也叫無根水,是許多藥方不可或缺的上佳藥引,只是收集起來十分麻煩,必須要選那尚未飄落、沒有接觸到地氣的才行。”
“好像一說到藥材言姑娘就會特別興奮,這麼冷的天還要跑到外面。”溫墨疏笑笑,隨手接過言離憂手中陶罐,迎著漫天飛舞的晶瑩雪花高高舉起,“既然是言姑娘需要的東西,我也來幫忙好了。”
“不行,你本就有寒症,怎能再吹涼風?快回房裡去,不然咳症又要加重了。”
言離憂奪回陶罐放在石桌上,不由分說把溫墨疏推向房間,冰涼指尖無意間碰觸到溫墨疏手背,立刻被溫暖手掌緊緊攥住。
“手涼得像冰一樣。”溫墨疏合起手掌將言離憂的手包裹在內,低下頭輕輕呵氣,透過團團白氣,隱約可見言離憂臉頰兩朵緋紅雲霞。這般動作似乎不太合適,但溫墨疏沒有放手的打算,反而稍稍拉扯讓言離憂離自己更近,看著她烏髮上點點素雪,語氣中幾許黯然:“定遠王世子很快就會帶你走,我只想多陪陪你,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溫墨疏尊重言離憂的選擇,同意她隨溫墨情去往安州,依著溫墨情果斷利落的性格,大概這兩三天就要離開帝都上路。
分別這個詞,總容易讓人生出些平日裡沒有的衝動和勇氣。
“像王爺這樣的人應該早有妻室才對,為什麼一直一個人?”言離憂打岔以減少尷尬,手卻不聽使喚,明明應該離開,卻還是賴在溫墨疏掌中不願抽出。
“我還覺得言姑娘應該早有心上人呢,結果不也是一個人嗎?”罕見地,溫墨疏開起玩笑,自然而然地把言離憂的手貼到胸口上,“起初相識只覺得言姑娘很特別,不似尋常女子那樣扭捏作態,卻也不同於青蓮王的任性孤傲。後來慢慢發現,言姑娘安安靜靜的表象下藏著一顆良善之心,有膽量,敢說話,是真正的重情重義,純粹得彷彿與我們不是一個世間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