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力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妄念上。一個完全能支配自己身體的修真者不可能也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出現無序的情況。夢在剛醞釀的時候就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沒有顛倒夢想,是修真者理想的睡眠狀態。
父親就沒有夢。
雖然他曾經有過做翻南宮大頭目獨霸東大海的夢想,有過在白雲鄉安度小太平晚年的夢想,但那些都是被他真實執行的行動,不是沒有意義、沒有目標的夢。
而我有夢。
我常常夢見不切實際,荒誕顛倒的東西。醒來的時候會流口水、會遺…jīng、會流淚。
為此經常被父親抽耳光,不知道小報告是慕容芷打的還是本多打的。
——練習內功最忌諱飲食起臥的顛三倒四,淺度睡眠中的妄夢就是內功修煉上的大忌。有資質的內功家可以輕易進入深度睡眠,毫無雜念地在三個時辰中最高效率地休養身體。頂尖資質的內功家甚至可以在睡眠中繼續內功修煉,這種變態境界被稱為“無法無念”。這種妖孽練功的效率是同級別的三倍,因為別人的意志不能強求自己的身體在睡覺吃飯的時候自動修煉。
我不缺乏內功資質,如果遵守儒門的定心法門,我也能刻意地做到深度睡眠。但我清楚我絕不是那種頂尖的內功天才,我不能做到那麼木訥、那麼執著、那麼天然呆。
我是個多心的人。
我更不能割捨對做夢的熱愛。
這是我內功修煉上的真正障礙,我不能接受一場沒有chūn夢或者戰鬥的睡眠。
而且我現在再也捨不得放棄做夢了——
現在只有在夢裡,我才能見到自己的父母。
這次我的顛倒之夢做得很逼真,也做得十分漫長。
因為我在夢裡見到了爹和娘。
他們沒有昨天慘死時候的狼狽模樣。
父親的年紀是十多年前的英武模樣,當時他的頭髮還沒有全禿,腰跨金刀,繫著玉帶,一幅暴發戶的樣子。
母親是初為人母不久的少婦,依然沉默寡言,依然是為我而跟隨父親。她穿著素sè華服,繡著一品牡丹,還是dì dū出來的官宦小姐們的趣味。
她摸著五歲的我的頭——我剃著華夏五歲兒童的垂髫頭——就是剃光頭髮,只在腦門留一縷毛——不能忍受啊!
海棠花在庭院裡片片飄落,濃郁的花香讓我嗆起來。
是廣陵城的海棠花,我們在那裡買的一戶隱蔽小院。
“喝點酒,去去寒。”
我老子把一杯酒灌下五歲的我的肚子(我十五歲半,但在夢裡的身體是五歲的,一個五歲的小孩被灌烈酒,有沒有搞錯!而且我是被花粉嗆的,不是著涼!)
“空兒,我們要送你去修仙了。爹本來要親自送你的,但仙長說這樣心不誠。以後的修仙路都是靠你自己,從出這家門的第一步就要做起。”
——修仙?——喂,娘,你不是說要開始教我讀聖賢的書了嗎,要天天給我講更好聽的故事——喂,爹,我不是跟著你練筋骨,當海盜嗎?怎麼要把我送走了啊?
“我不要!”
其實我心裡還是對修仙躍躍yù試的,十五歲的我已經知道儒門的聖賢是多麼嘮叨和無趣,武道練到內功深處也不能再做夢。修仙可以飛、可以分身(一個自己替我練功,另一個我出去玩)、可以隱身(偷看女孩子洗澡)……好玩的地方多多,而且據說只有天才可以修煉有成——天才不就是我的代名詞嗎?
但是我決定在夢裡說“不”,因為夢裡五歲的我顯然不可能有這樣的認知。而且一旦我說“去”,是否這個夢會永遠地結束,爹孃再也不會出現——哪怕是在夢裡呢?
“哼!”夢裡的父親虎起了臉,“這是為你小子好,成了仙長的弟子,以後受用不盡!南宮大頭目就因為學過十年仙,今天才那麼橫!”
母親抱住我,
“男兒終究要離開父母的。況且你有仙緣,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我們這樣的五濁惡世,只有修仙是最好的前程了。”
她吻了我下,
“在仙山空兒會遇到其他夥伴,不會孤獨寂寞的。只要偶爾想想娘就可以了。”
一隻陌生的手要把我從母親懷抱拉開。
“原劍空,你從來處來,現往去處去!”
無論是夢中五歲的我還是十五歲的我都異常震驚:
十五歲的我清楚夢裡不可能出現沒有見過的東西和人,五歲的我也因懼怕生人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