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他們的孩子便會呱呱落地,他多想看他一眼啊。
那天她說要給小龍做個肚兜,翻碎料時卻看到箱裡擱了個黃色的錦包,那不是叢顥崐給她的那串瑪瑙麼?怎麼會在這裡,她沒記得從府裡帶出來了呀?問祁峰,他道:“你現在記性不太好了,說不定是你順手塞的你都忘了。”她現在的記性是比以前差了許多,因此狐疑了一下便也不提了。
有次晚上起夜,她聽到祁峰咳嗽,卻忽然又被憋了回去,等她轉回來,看到祁峰將一塊布藏到了床下,不由問道:“峰哥,你在做什麼?你不舒服麼?”祁峰道:“沒什麼呀,只是等你回來麼,你起夜怎麼不叫醒我,要摔了怎麼辦?”祁暮覺得他剛才根本就沒睡著,她的記性是差了些,但她的眼睛可沒花。她也不吭聲,走到床前費力地彎下腰去摸著什麼。祁峰驚得跳了起來:“暮兒,你做什麼?”祁暮是沒摸到什麼,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燈火下,白色的袖口有兩朵新鮮的血花。
兩人都驚呆了,祁峰慌張道:“啊,剛才看你起夜有些著急,鼻子碰到出了點血,沒什麼的。”祁暮怎肯相信,怒道:“峰哥,你騙我!”心裡又驚又怕,淚水便掉了下來。祁峰趕緊摟著她哄道:“我沒騙你,只是不小心了罷了。暮兒,暮兒!”祁暮掙脫他,迅捷地拿起他放在床頭的外衣,略一摸索,便找到了一個瓷瓶,她拔開塞子一看,出發前滿滿一瓶的凝雪丸,如今只剩半瓶了。毒發才吃,一顆至少能壓制一段時間,他到底發作多久了,還是他到底發作得有多厲害?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祁峰卻是怕她心情激動,動了胎氣。忙攬她入懷,唇壓上了她的唇,想讓她心情平復下來,以往這方法屢試不爽,可現在她卻有點僵。終於,她開始回應,有些急切和狂亂,從來沒有如此這般過,祁峰的嘴裡嚐到了她鹹鹹的淚水。他低聲道:“暮兒,我不想說,我就怕你這樣。你要想想你腹中的龍兒。再說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聽說神醫世家的程家已移居海外,你大哥說要去海外行商,正好帶上我去尋醫,你不要這樣了。”她也曾聽雲洋提過神醫世家,而這與求釋蘭有什麼區別,祁暮還是哭倒在他懷裡。
第二日,祁暮的人就有些不舒服。祁峰慌了,叫人去通知辛靖夫妻,又差人去叫大夫。
辛靖和蘇夫人匆匆趕到,得知了事情的原由,不由大感躊躇,他們也沒想瞞女兒很久,但至少要等到她生下孩子。如今被揭破,要安慰她實在很難。辛靖清了清喉嚨道:“暮兒啊,我們也沒打算一直瞞你,我們也在想辦法啊。峰兒說得不錯,北狄雲陽無解並不代表著一定無解,這世上,高人多得很,而且程家與我們辛家也頗有淵源的,一定沒有問題的。你現在不要多想了,一切要以腹中的孩子為重啊。”祁暮知道他說得有理,但還是坐在床上默默流淚。
大夫很快也到了,替她診過後倒說不礙,是情緒激烈引起的,開了一個安神的方子便離開了。
房內只剩他們兩人時,祁暮忽然從床上起來,走到櫃前拎出一塊包袱皮,開始收拾東西。
祁峰忙攔住她:“暮兒,你幹什麼?”
她轉頭認真地看著他說:“替你收拾東西,爹說得那麼肯定,我相信爹。你不要耽擱了,不如去跟大哥說,現在就出發吧。”
祁峰心內諸味雜陳,開始咯血了,已經來不不及了吧。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還好,我想等你生完孩子,我想看看我們的龍兒。”
祁暮忽然便從那話中聽出悲涼來:“不要,你快去,治好了回來不也看得到龍兒。我,我不要一個人養龍兒。”
祁峰的雙眼已貯了淚:“嗯,我知道,你不會一個人養龍兒的。可是我不在你身邊,你生孩子我不放心,你就讓我等到龍兒出世吧。”
已經等到三月了,再怎樣,也要堅持一個月啊,至少讓他看一眼也好。
時日再是難熬,也已漸漸地接近三月末,以太醫原來的推算,暮兒的產期是四月十五,那麼再等半個月就可以了。許是因為肚子太大了,暮兒每日都睡不好,他卻是無法,也只能輕抱她安慰著她。祁暮無法與他相擁,但每每總是留戀地將臉貼近他的胸口。他一天天的消瘦了,原來十分厚實的胸膛漸漸變薄,以至於每日聽他的心跳總是特別地響亮,但聽得到他的心跳總是好的,她漸漸地便一定要聽著他的心跳入眠。
仲春了,外面花紅柳綠,春風浩蕩,祁暮忽想著要祁峰陪她到外面走一圈,大夫交待過產期快到最好讓她多走走的,今日自己精神也很好,便一口答應了。服了一顆凝雪丸,自覺身體無礙,便陪著祁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