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顫抖了起來,孟媯不知該如何作答。田恆卻已轉身,在田湣面前跪下,直言道:“小子不願繼承家業,若有違此言,必如那龜甲一般。”
孟媯怔住了,他竟沒有拆穿自己?為何會這麼說,難道是以退為進?可是此刻,她又哪敢再說“不祥”,萬一對方把龜甲的秘密宣諸與天下,她要如何自處?
“你……”田湣看著兒子,眼神複雜無比。他是拒絕過家主之位,但是哪能想到,會在家祭上,再次放言。而火中燒焦的龜甲,也明明白白,既然無心相爭,自不會有占卜結果。
下一刻,田恆轉過了頭,對座上孟媯道:“姑母可放心了?”
田恆極少稱她為“姑母”,今日卻連叫兩次,然而此刻,孟媯只覺渾身冰冷,她那好弟弟一臉猜忌不滿,望向自己,眼中再也沒有了服帖恭順。她在大祭上失儀了,未能斷出兇吉,反而讓個庶長制於掌中。若是連巫兒都不是,她還能是什麼?只是個尋常婦人,是位不可能出嫁的“姑母”嗎?
胸中那根緊緊繃著的,是她腰背挺直的弦兒,被一刀斬斷。她一心防備、牢牢守護的東西,旁人其實根本不放在眼中,而為了這本不用爭搶的位置,她斷送了一切,甚至連“巫兒”的身份也無法守住。可是誰會謝她?誰會敬她?沒見那一雙雙眼,現在如何看她嗎?
是了,是那燕奴!那張明豔俏麗的臉,突然在腦中閃現。那燕奴為何要爭,為何處處與她作對?一個奴婢,也敢覬覦家主之位!她為何沒能早些除去這對母子,為何沒能……孟媯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在明亮的家祠中,在林立的牌位前,笑不可遏。那笑聲如此的陰森詭譎,似真有什麼妖邪,附在了她身上。
田湣的臉猛地沉了下來:“快送阿姊下去休息!”
這是祭祀先祖,豈能容個瘋婦人壞了大事?看來自己真要下定決心換個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