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他的離去必將在她心上撕開一個無法重新填補的裂口。哦,要是她在瞬間能將他變成哥哥,她該多麼幸福呀!要是她能撮合自己女友中的一位同他成親,那麼她就可以指望,他同阿爾貝特的關係也會完全得到恢復!
她把她的女友挨個兒想了一遍,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某些不足,找不出一個能與他般配。
經過這番考慮她才深深感覺到,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自己心裡確實暗暗懷著熱切的希望,將他為自己留下,同時又在對自己說,不能留下他,不應該留下他;她那純潔、美麗、平日那麼輕鬆、那麼善於應對的心此刻也感到了憂鬱的重壓,幸福已經無望。她的心裡很壓抑,她的眼睛上覆著一片烏雲。已經六點半了;這時她聽到維特在上樓梯,並且聽出了他的腳步聲以及他詢問她在哪兒的聲音。在他來到的時候,她的心跳得這麼劇烈,我們幾乎可以說這還是第一次。她想,真該讓人告訴他她不在家的。他走進了房裡,她心慌意亂地對他喊道:“您沒有遵守諾言。”——維特的回答是:“我什麼都沒有答應過。”——“那您至少也該滿足我的願望呀,”她說,“我求過您要為我們兩人的安寧著想。”
她簡直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便差人去請幾位女友來,以免單獨同維特呆在一起。他把帶來的幾本書放下,又問起其他幾本他想讀的書。她呢,一會兒希望她的女友快來,一會兒又但願她們不來。女僕回來了,帶來訊息,說兩位都不能來,請她原諒。
她本想讓女僕留在隔壁房間裡幹活,但隨即又改變了主意。維特在房裡來回踱步,她則走到鋼琴前面,彈起了小步舞曲,但總是彈不流暢。這時維特已在長沙發上他習慣的位置上落坐,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泰然自若地坐到維特身邊。“您沒有帶什麼東西來讀?”她說。——他沒有帶。——“我那隻抽屜裡有您譯的幾首莪相的詩,”她說,“我還沒有讀過,我總希望聽您自己來唸;但是打那以後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心緒。”——他笑了笑,過去取詩;當他手持詩稿的時候,全身打了一個寒顫;眼望詩句,熱淚縱橫。他坐下來唸道:黃昏之星呀!你在西方美麗地閃耀,你從雲裡抬起明亮的頭,壯麗地移步山巒。你注目荒原,為尋何物?暴風已經停息,從遠處傳來湍急的山澗淙淙,咆哮的波濤拍擊著#盅遙*黃昏的蚊蚋在田野上成群地乘風鼓翅,嗡嗡有聲。你在尋覓何物,美麗的星光?你面帶笑容,緩緩移動,快樂的波濤縈繞著你,將你的秀髮濯洗。別了,安靜的光華!輝耀吧,你莪相心中壯美之光!
莪相之光燦爛地映現了。我看見逝去的友人,他們聚首在洛拉平原上,猶如在那業已逝去的日子裡一樣。——芬戈爾來了,像一根潮溼的霧柱,簇擁他的是他手下的英雄。看呵,那些遊吟歌者:白髮蒼蒼的烏林!魁梧的利諾!歌聲悅耳的阿爾品!還有你,娓娓怨訴的密諾娜!——想當年,我們在塞爾瑪王室大廳舉行歌唱比賽,我們的歌聲像陣陣春風拂過山丘,吹彎了喁喁私語的青草,自從那次盛會以來,我的朋友,你們的模樣有了多大的改變!
婀娜多姿的密諾娜走出來了,她目光低垂,淚水盈盈,她垂著的秀髮隨著時時從山上吹來的風兒飄灑。——英雄們聽到她吐出的婉轉歌聲,他們的心情變得更加陰沉,因為他們常常見到薩爾迦的墳墓,常常看到一身素裝的。。。#爾瑪幽暗的住房。。。。#爾瑪孤獨地佇立在山崗上,歌聲悅耳動聽;薩爾迦曾答應前來,但是四周已經籠罩著茫茫夜色。聽吧,這就是珂爾瑪的歌聲,她正獨坐在山崗上!
珂爾瑪
夜幕已經降臨!——我獨自一人,被遺棄在暴雨傾盆的山崗上。狂風在群山中呼嘯,急流從山岩上跌落,咆哮著滾滾而下。這裡沒有我避雨的茅屋,我被遺棄在這風雨交加的山崗上。
月亮呀,從雲裡出來吧!星星呀,在黑夜裡閃耀吧!一束亮光引我到我愛人狩獵勞頓後休息的地方,他鬆了弦的弓擺放在身旁,他的愛犬在他周圍到處又聞又嗅!在這樹木叢生的河畔,我不得不獨自一人坐在峭巖上。激流奔騰,狂風呼嘯,可是我聽不到我愛人的一絲聲音。
我的薩爾迦呵,你為何遲遲不來?莫非他已將自己的諾言遺忘?——這兒就是峭巖、樹木,這兒就是奔騰的激流,是我們約會的地方!你答應天一黑就來到這兒;哎!我的薩爾迦迷路到了何方?我願隨你遁去,離開我驕傲的父親和兄長!我們兩家是世仇,但是我倆卻不是仇人呀,薩爾迦!
風呵,你停一會兒!激流呵,你也安靜片刻!讓我的聲音傳遍峰巒山谷,傳進我那漫遊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