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心意。
祖母十分的感動。
這幾天正是種小麥的時候,她老人家決定和竇昭一起去田莊看看。
祖母精神抖擻。穿了件沈香色素面細棉褙子,腳上是方口青布鞋,鬢角略帶幾根銀絲的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通身沒帶一件首飾,顯得十分乾淨利落。
看見竇昭。老人家的興致更高了。揮著手:“走,我們去田莊!”又道,“天天只能在院子裡蒔花弄草的,把我可憋壞了。”
竇昭歉意地笑,心裡卻道:若是能保住你老人家的性命,這不孝的罪名我願意背了。
大家說說笑笑地往二門去,迎面對碰到了紀詠。
他不知道從哪裡拉了大半車的書,正差遣著貼身的隨從下車。
“崔姨奶奶,四妹妹。”一般的情況下。他恭遜有禮,親切隨和,人見人喜,“您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自從他在祖母面前說什麼寺廟的主持都是些貪得無厭的虛偽小人之後,祖母見他如見妖魔,避著走。可今天陽光下的紀詠笑容俊朗。目光真誠,又讓她不免有心裡嘀咕:難道夏天的講佛會菩薩顯靈,也把他收做了弟子?因而沒有像往常那樣怕紀詠拉著她再說些有辱菩薩的話轉身就走,而是和他打了個招呼,客氣地和他寒暄了幾句:“從哪裡弄回來這麼多的書?讓鶴鳴堂的小廝做個記號才行。到時候也好還回去!”
書是十分貴重的東西,紀詠不過是借了他們家的宅子讀收,總不能把人家的書也留在這裡吧?
紀詠咧了嘴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像貝殼似的閃著光澤,莫名的,竇昭生出股不妙之感,耳邊就傳來了他清朗的聲音:“這些書都是佛經。”
竇昭明顯地感覺到了祖母的身子一僵。
“上次和圖印方太辯法,說到《般若心經》所說的五蘊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此’,我問他,既然十二處與十八界中的眼、耳、鼻、舌、身五根與色、聲、香、味、蟹五境都是色,那為何地、水、火、風也是色?他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知道他過些日子肯定會來請教我,我準備好好跟他講講什麼十二處、十八界”
“哦!”祖母語氣就變得有些乾巴巴起來,“紀公子真是厲害,什麼都懂?我們要去田莊看看,紀公子請隨意!”帶著紅姑匆匆上了停在二門口馬車。
竇昭就低聲地警告紀詠:“小心考個同進士回來?”
紀詠挑眉,悄聲回她:“你以為我是你二堂兄。”
“說大話的人通常看別人都是滿面的輕蔑,”竇昭毫不客氣地地道,“等你金殿傳臚再大聲嚷嚷也是遲。”這些日子竟然還有出家的來竇家拜訪紀詠,和紀詠談佛論道一說就是好幾天,她不喜歡紀詠把家弄得像寺廟,“西竇是家宅,可不是你的私廟。”
紀詠這才明白竇昭惱火什麼,他不由瞪大了眼睛望著竇昭:“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把那些方外之人拉入紅塵”
“人家是明鏡本非臺,何處惹塵埃。”竇昭冷笑道,“何來的紅塵世俗之說?”
紀詠神情震動,望著竇昭半晌無語。
竇昭還要陪著祖母去田莊,見紀詠沒有說話,轉身上了馬車。
到了田莊,大家都在搶播,抬頭和祖母打聲招呼又低下頭去勞作。
祖母原是莊戶人家出身,不僅不以為然,反而高興大家一心搶播。
由個因年事已高不用下田的老農陪著在田裡轉了一圈,竇昭和祖母回了宅子。
洗了手。淨了臉,換了身衣裳,紅姑已經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崔家莊那邊派了個小後生過來給祖母請安:“說好些日子沒有看見您了,請您回去住兩天。”
祖母不由意動。
竇昭看了就笑著慫恿祖母:“我們過幾天再回去就是了。”
祖母想到自己孃家還是一個鍋燒水。茶裡都浮著層油,想了想,藉口這邊田莊沒人看著。自己走開了有些不放心。
竇昭哪裡想到這些,殷勤地勸道:“平時田莊不也交給管事在打理,有什麼不放心的?您有七、八年沒回孃家了吧?這次難得回去一趟,我這就讓人準備些糖果吃食什麼的,到時候您也好打點那些孩子們。”
“那人留在田莊吧!”祖母趁機道,“田莊裡的人把這一季的莊稼都給了我們,我們總得有個人在這裡照看照看。不然大家做起事也沒有勁啊!”
“行啊!”只要祖母開心,竇昭倒無所謂,讓人準備了祖母回孃家的東西不說,還特意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