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先生,如果你將在書院穿的軟履換成皂靴的時候沒有穿反,我們是相信你很鎮定的。不過比起你家那幾個根本顧不上換靴,光著腳就往外跑的弟弟,您果然是成熟的大人啊。
第3章 從今若許閒乘月。
張家的大夫人生張七的時候,不是頭胎卻折騰了足足一天一夜。張七一出生就是一個八斤的大胖小子,可卻累的他娘好生休養了足足半年才完全養好了身子。與之相反,在張七他娘生大姐兒張璨璨的時候,雖然是頭一胎,不過卻是順順當當的只用了一個時辰就生下來。
每一次提起這件事情,大夫人總是要感嘆“還是女兒貼心”。天地良心,唯一有小閨女,而且還是長房長媳,一貫沉穩和善的大夫人絕對沒有在妯娌之間炫耀的意思,可是她這一抱怨,卻不知道要讓幾個弟妹羨慕成了什麼樣子。張家其他幾位夫人盼女不成,就只能一邊捶打自家老爺怨他們“沒用”,而後一邊更賣力爭搶起璨璨來了。
就連大夫人自己都沒有想到,她過了不惑之年,大外孫都已經六歲,兩個雙生的小外孫也有三歲,這會兒卻老蚌懷珠,年終歲末的時候竟是查出又有了身孕。
張家子嗣繁茂,僅僅是世代居住在錦城的嫡系就足有七房,七房老爺皆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從小就是兄弟和睦。
至若孫輩,其實在張家也並不缺。因為舉家偏疼閨女,所以張璨璨一個姑娘家並不另起齒序,反而直接佔了一個“一”,其餘張家少爺的齒序則要依次向後推移。
如今京兆張氏一門最小的少爺齒序十六,在錦城之中也是響噹噹的多子多福的人家了,張家太老夫人也因此時常被錦城之中勳貴請作女兒出嫁時候的“十全太太”,在錦城女眷之中很有聲望。
張家人偏疼閨女並從來都是擺在面上,不顧旁人目光的。張璨璨行一,她的父親又是家中長子,以至於老太爺得意起來的時候時常抱著孫女,毫無顧忌的對老友炫耀:“璨璨是我們家的嫡長孫,她底下的兄弟可還沒有能強過她的。”
這卻是所言非虛了,張家璨璨的人生從投胎開始就剽悍得無需解釋,最終只能歸納成一個大寫的“蘇”字——女紅穿鑿,灶頭理事,乃至詩詞歌賦,兵法騎射,在張家的幾位有幸見過大姐閨中模樣的少爺心裡,只有他們想不到的,就沒有他們大姐不會做或者不擅長的。
張璨璨在閨中之時就已然才名滿錦城,在她待字閨中之時,無論文韜還是武略,抑或是女子的種種活計,都生生壓了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一頭。偏生張家璨璨性情卻是極好,就連最是心高氣傲的幾位王爺家的郡主和近乎有“刁蠻”之名的幾位朝中重臣家的貴女都和她是極親近的手帕交。
這樣的一個姑娘,家中疼寵太過,自身又如此優秀,尋常男子自然沒有求娶的勇氣。從張璨璨十二歲開始,雖然她每次出席宴席都會成為宴席焦點,卻始終沒有哪個男人敢上門提親。
張璨璨容貌妍麗至極,家世清貴,若是單單如此,其實也未必沒有願意一試的適齡公子。可是張家數年以前就放出話去,說凡是想聘張家女者,必不可納妾、狎|妓、豢養通房、私養外室,不應此諾者不成婚事,有違此諾者,張家必與之舉家為仇。
舉家為仇,放在旁的人家或許是並沒有什麼力度的威脅,可是張家不同,張家子嗣眾多又同心協力,尋常得罪一兩個自然無礙,可是得罪一群……簡直就等於絕了自家在錦城乃至大安生存的可能。
當年張家這話放出來的時候,因為太過離經叛道,所以曾引來許多人的議論紛紛,更有人冷嘲暗諷,高聲言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焉有為一婦人從一而終的道理?他們張家有此狂言,敢如此為難別家郎君,難道他們張家人就沒有個妾室之流麼?”
此言一出,當即引來眾人附和,那日眾聲喧囂,恰好先皇和張老太爺一同路過。聽聞此言,先皇不由好奇,對張老太爺問道:“太傅,您家的男子當真不納妾麼?”
有人認出了這是當時在朝為太傅的張老太爺,談論的聲音不由戛然而止,全都向著他們的方向望來。本想看張家笑話,卻見張老太爺不緊不慢又理所應當的答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張家兒郎若非如此,又怎敢厚顏要求別家公子?”
雖然別人家內宅之事不好打聽,但是納妾和娶妻一樣,都是要在官府備案,留下文書的。圍觀者中恰好有人正司理此事,此時群情激昂,那人當即站了起來,打發周邊隨從去檢視卷宗。
先皇也被勾起了興致,仗著錦城是京茲重地,此次出宮他身邊的暗衛又是眾多,他也不怕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