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止,竟然轉身就跑。
無數破衣爛衫的乞丐往糧行之內狂湧,還有人大聲呼喊:“殺光所有人,搬走所有的糧食。”
此時的馬一方,斜躺在門口臺階之上,眼神左右看著,一臉的痛苦,一柄短刃還插在他的胸口之處,他的雙手也在短刃之上,還下意識使勁去拔,卻是拔不出來。
“瘋了瘋了,這些賤骨頭都瘋了……”這是馬一方口中喃喃自語。
那個瘸腿的乞丐,幫了馬一方一把,上前去把那柄短刃用力拔了出來,一瞬間鮮血噴濺而出,灑在乞丐的臉上。
滿臉鮮血的乞丐,竟然還笑了出來,帶著一種放肆的瘋狂。
他本是走街串巷賣燒餅的良民,一輩子都沒有與人起過什麼衝突,若不是這糧價暴漲幾倍,若不是這物價瘋漲不止,他依舊還是一個走街串巷賣燒餅的良民,養活著一個獨子,還有一個糟糠之妻,住在南城外的一個破木屋裡,也算和和美美。
偏偏這命運就是如此,實在活不下去了,為了才七八歲的獨子,他進城乞討,可偏偏這個有道糧行就要把糧食擺在街邊門口,讓他如何也挪不動腳步,百般哀求也不管用。
他幹了壞事,用碗舀了麥子,拔腿就跑。
可惜最後被人追上了,棍棒加身,一通痛打,滿身的疼痛,斷了的腿腳,麥子也撒了一地。
當他一粒一粒撿起撒在地上的麥子,竟然還有小半碗,那一刻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竟然還有點高興,慢慢爬出城去,去給他那餓得骨瘦如柴的獨子飽餐了一頓。
但是吃完了這一頓,也就吃完了這一頓。
不過大半天,兒子依舊餓得哇哇大哭,他看著自己那一條斷腿,茅草墊著的床上,還躺著他那餓死了的妻子,那一刻,他恨意叢生。
今日,在馬一方的屍體面前,他正在放肆瘋狂的笑。
直到有人拉了他一把,喊道:“走了,老方。”
他才拖著瘸腿,拿著短刃,跟著人群快跑,還有人上前來攙扶著他。
一邊跑,他還一邊問:“糧食都搬完了嗎?”
“放心,有你的,餓不著你兒子。”
“好好好,我若是死了,無妨。我兒子一定要長大成人。”
“誰也死不了,你快些跟我走就是。”
燕京城府衙裡的衙差,正在趕來,最先趕到的衙差,拔出手中的腰刀,看向不遠處密密麻麻的乞丐,腳步往後退了退,躲到了一邊的小巷子裡,還轉頭與同伴說道:“快,快去稟報,調集大軍來剿。反了反了……”
“我去稟報。”
“等等,我們一起去。”
七八個衙差,剛趕到現場,轉頭又跑了。
不得多久,城門口的軍漢也發現了大批的乞丐飛奔而來,軍漢們不明所以,準備上前去攔,卻見那些乞丐絲毫不停腳步,反而許多人手中拿著兵刃。
守城門的軍漢們竟然也不自覺就退開了。
“快去稟報,成千上萬的乞丐,成千上萬的乞丐啊!”
燕京城,其實也是和平了幾十年的地方了,滿頭白髮的人都沒有見過打仗是什麼,更沒見過這種場面。
這些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成千上萬的乞丐,這種觀感也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其實滿打滿算,也不過八九百人。
但就是這八九百人在街上狂奔,不知道為何就會被人說成了成千上萬。
乞丐們就這麼衝出了燕京城。
城內的衙差,城門的軍漢,似乎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當樞密院裡的耶律乙辛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早已震怒非常,開口喝問:“誰?你們說誰被殺了?”
“有道糧行的馬一方馬掌櫃,被人刺殺當場,還有許多小廝也被人捅殺店中。”
“豈有此理,反了天了。來人吶,調大軍前去剿滅。”耶律乙辛話語還在說,漆盒裡的兵符就已經被取了出來,又道:“我親自帶兵去剿,給我備馬。”
“遵命!”
不得片刻,快馬備好,耶律乙辛帶著兵器翻身上馬,韁繩一提,馬匹兩隻前腿一彈而起。
耶律乙辛又問:“流寇往哪個方向去了?”
“往東去了。”
“走!”
此時的甘奇,倒還在燕京城內,慢慢悠悠往東城而去。此時他這邊,還並不知道有道糧行到南城一線發生瞭如此大事。
甘奇走到了東城門口,還與眾人說道:“幾位,我想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