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每次雲冉得罪了自己,就用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來“道歉”,而自己在傅憐音“綿羊式”的教育下早就變得軟弱可欺,逆來順受,非但不責怪還把她當親姐一樣信任,以至於雲冉次次欺負到自己頭上……
現在想來,這一切根本就是傅憐音變著法子的報復她雲可馨——“孃親”的身份“多有不便”,那就讓雲冉這個姐姐“承擔”了一切的調皮搗蛋、刁鑽任性、取巧耍滑,對這一切聽之任之,事後才是傅憐音這個“好孃親”出來主持“公道”:
先是“痛罵”了一頓雲冉,再對她雲可馨灌輸“家和萬事興、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虛假論調,在這樣環境下成長,就是頭狼也會退化成羊!
雲可馨唇邊的笑意冷得能讓屋內的悶熱消散殆盡,眸光寒如鋒刃,她的小手緊了緊——若不是雲冉在場,她定將香囊撕個粉碎!
“七妹妹,怎麼不說話,”一根筋的雲冉並未注意到雲可馨細微的面部表情變化,“你不喜歡嗎?”她微頓,伸手扶住雲可馨的胳膊,低聲下氣道,“對不起,姐姐刺繡不成樣子,讓妹妹嫌棄了。”
那悽婉的語調,那自慚的神情,不明實情的人會以為雲冉對她雲可馨是有多麼的姐妹情深。
“哪裡,姐姐你想多了,我喜歡的很,”雲可馨把想香囊貼放在胸口,微笑道,“姐姐,我能把這掛在我的腰間當佩飾嗎?”
“可以,當然可以,”雲冉忙不迭的點頭,稚氣得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狡獪,“妹妹高興就好。”
“好,那我就收下了,姐姐,我好睏,”雲可馨對著雲冉張開小嘴,打了個大面積的哈欠道,“睡下吧,要不明天該不起不了床了。”
“好,我也犯困了呢,”雲冉笑笑,細心的先去吹滅了燭火,再摸索上床,躺下後道,“七妹妹,姐姐我睡覺有時會說夢話,你別介意。”
“沒事,不礙的。”黑暗中的雲可馨冷淡的回應。
深夜,雲冉果真說起了“夢話”,內容是她對雲可馨的“懺悔”,祈求原諒之類,雲可馨嘆其可笑又可鄙——真是煞費苦心!
為了今夜這一刻,想必下了不少功夫,預演不知多少回才能做的這麼真!雲冉,真不愧是傅憐音教出來的好徒弟!既然你們不嫌累,我奉陪!
第二天,用過早食,傅憐音送雲天揚出門,回苑就讓馮嬤嬤和丫鬟帶雲可馨到院子裡玩翻繩和盪鞦韆,把雲冉單獨留了下來——
“冉兒,昨夜你們姐妹倆睡得可好?”傅憐坐在貴妃椅上,拉著雲冉的手含笑親切的問。
“回孃親,”雲冉微頷首,獻媚的笑道,“睡得很香。”
“你送七妹妹的香囊,她可有看出什麼來?”傅憐音滿眼猜忌和不信任。
“當然沒有,七妹妹沒見過孃親刺繡,而且才四歲,哪懂那麼多,”雲冉笑著笑著忽然臉耷拉下來,嘀咕道,“為什麼爹孃對七妹妹遠比對冉兒要好很多,冉兒——”
“那你說‘夢話’了嗎?”傅憐音才沒工夫聽雲冉訴說委屈,二話不說打斷,問出了關鍵的一句。
“嗯,說了,說過去是我不對請她原諒我,還說她不是爹孃親生——”雲冉話沒說完,猝然打住。
好似一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整張臉呈現出驚慌之色——她昨晚假借夢話隱約道出了雲可馨過繼之事,而這正是之前三房三令五申不能說的,否則就要挨板子,下人會被杖責,傅憐音教她說“夢話”的內容並沒有這一項。
雲冉嚇白一張臉,暗暗叫苦不該居心叵測還把不住嘴,只等著挨罰了。
傅憐音嘴邊的冷笑和她臉上的嘲諷一樣明顯,道行淺的卻是看不出來,就別提一個小孩子了:一直以來就覺得你蠢,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蠢!這樣也好,就讓五姑娘這個“夢話”來試探一下七姑娘也不錯!
“冉兒,你比七妹妹大兩歲,又同是三房子嗣,”傅憐音佯裝沒聽見雲冉的漏嘴話,宛如慈母般輕撫她的小頭道,更像安撫一個被棄受驚的小貓小狗,“平日裡就應該讓著她點,否則雲家上下看笑話不說,也丟爹孃的臉面,”傅憐音微頓,聲音忽然一沉,慈母轉瞬變成了嚴母,話裡有話的警告,“當然還要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到處亂說,到時若是祖宗家法,爹孃也保不了你!”
“祖宗家法”四字已經讓雲冉像風中殘花似的顫個不停,傅憐音目光中透出的冷酷和無情更是嚇得她大氣不敢出,只剩下機械的連連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孃親,傅哥哥什麼時候才來我們家?”
“閉嘴,這是你該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