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已久的軍士——以及躲在背後一臉心虛的林靈素。
是要押送自己到囚禁的地方吧。
趙蘇苦笑。其實就算不在囚房門上畫符咒,自己也是不會逃走的——當然那隻子虛烏有的“妖狐”也不會……
這時候正是宣和七年四月。
陽光很好,溫暖的風裡傳來玉蘭花的甜香,同時擁進鼻端的還有泥土的腥息。
已經開始聽得到夏天的腳步聲。
宣和七年秋,虎視南方已久的金國,終於悍然把進攻矛頭直指北宋。十月,金國藉口北宋收納遼降將張覺,兵分兩路,直往中原。西路由粘沒喝統率,從雲中南下攻太原;東路軍由幹離不率領,從平州進攻燕京,準備兩路合圍北宋汴京。——東路以降將郭藥師為嚮導順利南下。西路由於李師本的叛變,金兵直趨太原。時鎮守太原的童貫翫忽職守,聞訊棄城逃回汴京。邊報傳來,舉朝震驚。宋徽宗趙佶驚慌失措,一面遣使請和;一面又取消花石綱下“罪己”詔,號令天下勤王。——他雖然一向最寵愛二兒子趙琬,從來都想把帝位傳給趙琬,但趙琬現在才五歲不到,只好忙忙把長子趙桓立為皇太子。——過了幾天,趙佶心煩意亂,索性把皇位讓給了皇太子,自己尊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退句龍德宮。
於是皇太子趙桓即位,是為宋欽宗。立皇后朱氏。尊母后為道君太上皇后。尊慈寧太后為道君太上太后。此時時已殘臘,時光如水,轉眼到了第二年,欽宗改元靖康。
靖康元年,金幹離不攻克相、浚二州,直逼汴京,宋廷惶急。象蔡京童貫一班奸臣,率先便開始捆載行李,收拾私財,搬運嬌妻美妾,愛子寵孫,偷偷出走。第一個要算那“神霄文華使”王牖,跑得頂快;第二個就是蔡京,盡室南行。連太上皇趙佶也準備行囊,要想東奔了。
時吳敏、李綱等大臣請誅王牖等,以申國法。宋欽宗趙構於是下詔賜死了王牖、李彥等人,將朱勔朱放歸田裡。而趙佶卻帶了童貫、高俅等人,向亳州東行。
趙佶既走,都中尚留著欽宗趙桓,頓時朝上諸臣,議守議走,爭執不下。那欽宗其實也胸無大志,更不曉得什麼叫做國家安危,——以前太上皇面前,他還能勉強裝出一副大義凜然之狀,好教父親放心,現在趙佶一走,他一想到金軍將至就嚇得要死,只想逃命。然而主站派的大臣李綱等苦苦諫阻,願為皇上死守京城,肝腦塗地,亦為不辭——趙桓沒什麼主見,也多少有點感動,只好答應暫留汴京。——這樣延誤兩天,金兵已圍城下!這可是想逃也逃不了!
金兵既至城下,即便攻城。虧得李綱事先預備,運蔡京家山石疊門,堅不可破。到了夜間,招募敢死將士千人,縋城而下,殺入金營,斫死酋長十餘人,兵士百餘人,於是幹離不也頗疑懼起來,勒兵暫退。
第二天,金使吳孝民入見,問納張覺事,要索交童貫等人,更流露交好之意——金兵南下,無非窺伺汴京豪富。此時見進攻受阻,便索性露出真面目,要宋納財而己退兵。——趙桓一聽,正中下懷,雖然李綱在一旁拼命諫阻不可,趙桓只作不聞。然而那幹離不的條件也頗苛刻,姑且不論所索錢財多少,首先便要宋欽宗派親王宰相,到金帳中議和。
那些親王宰相,一聞金兵到,已不知東逃多少,就算沒逃的,也沒有這個膽子到金營裡去——京城都傳說金人是食人的生番,形狀何其可憎!誰願意去送死?
趙桓方才即位,翅膀未豐,實在也沒有能力能使喚得動那些盤踞一方的皇親權貴——然而他更沒有膽子違抗金人的命令,坐在御書房裡絞盡腦子也想不出合適的人,不由大嘆了一口氣。
時值太上太后慈寧太后宮裡的太監總管馮浩奉太后懿旨來送參湯與皇上,見趙桓如此苦惱,不由恭敬地問道:“恕老奴多嘴——不知皇上有何苦惱之事?”
趙桓沒精打采,把心中裁決不定之事如此這般,告訴一番。
那知馮浩一聽,咯咯笑了起來——太監之笑,聲音尖細,最是可怖,趙桓不由毛骨悚然。卻見馮浩笑容一收,正色道:“皇上可謂是智者千慮了——眼前就有一個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怎麼皇上就沒有想起來?”
趙桓大喜,叫道:“是誰?”
馮浩笑道:“金人要求至少得親王級的人物去,是麼?老奴保舉的這個人,絕對符合這個要求。”
見他故弄玄虛,只把趙桓急得眼中冒火,大聲道:“好了!你少跟朕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馮浩嘆一口氣道:“皇上人人都想到了,怎麼就忘了雍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