妁垂了垂眼簾,似是又有些難以啟口。遲疑了片刻,才輕聲問道:“首輔大人最近……可有特別喜歡一副畫?”“何止喜歡!大人將那幅畫掛在了寢殿,白日不在時便將那畫卷起,人回寢殿了才將那畫放開,誰都不讓碰!”平竹說這話時,也是帶著一股子難以理解。這惡寒的天氣下,蘇妁的臉本就白的如雪,此時就更沒一絲血色了。她強撐著一絲鎮定:“那畫上可是個女子?”平竹臉上為難了下,遲疑片刻才不情願的點點頭:“有幾次是奴婢負責灑掃寢殿,那畫平時雖是捲起的,但有次可能大人離開的匆忙,沒有卷至最底,奴婢的確看到那畫的最下方露出一隻女子的繡鞋。”聽到這話,蘇妁重重的點了幾下頭,只是這頭點的既好似夾著怨憤,又好似做出了決定。之後她便神色懨懨的轉身離去,甚至無氣力對平竹道一聲別。紫禁城的地上雖被宮人們灑掃的甚為乾淨,沒有半點兒積雪,可蘇妁的這條返程路,卻走的每一步都比來時還要沉重。回蘇府後,蘇妁徑直去了爹孃的臥房,看到爹孃正在收拾東西。桐氏見女兒慘白著一張臉進來,忙停下手裡的動作,關切的望著蘇妁,帶著一絲解釋的意味道:“妁兒,娘只是先幫你爹收拾行囊。你放心,娘會在戊京陪你再多住些日子。”蘇妁搖搖頭,冷靜且篤定:“娘,咱們兩日後和爹一同啟程。”她自然知道,爹孃是怕她一時承受不了才留下轉圜餘地,可這種餘地她不想要了。說罷,蘇妁便轉身出了爹孃的臥房,也回去收拾自己房裡的東西。***兩日後的過午,蘇府大門外停著三輛馬車。一輛是空的,另外兩輛則載滿了各種日常之物。當初蘇明堂帶著家眷遷府戊京之時,蘇府內的陳列大部分為朝廷所配,故而如今他們帶走的也只是後來添置的一些小物,兩車便差不多了。還有些不易帶走的,便直接送去了隔壁的二哥府上。昨晚三房的老老小小湊在一起用過送別宴,連郎溪老宅子住的也都過來了,卻唯獨蘇嬋沒有過來。這會兒蘇明遠和柳氏正在馬車前為三弟一家送行。最後叮囑了幾句後,蘇明山一家四口和蘇明堂一家三口便上了那輛空馬車。馬伕的鞭子一甩,馬兒長嘶一聲向前駛去。就在馬車行至離城門僅一里時停了下來,蘇家人掀開簾子紛紛往外看,卻見是被另一輛馬車別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