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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譽晏從容自若的邁上寶座臺,轉身時見滿堂大臣業已跪地行起了大禮,面南而非面北。他立於基臺之上,冷眼睥睨著背對自己跪地叩頭的三公九卿,心中卻鬼使神差的想著,興許有那麼一天,連他也要同這些人一樣……謝首輔進門便徑直往玉臺走去,宋公公將浮塵往左胳膊一甩,拖著怪腔道:“諸位大人,請起吧~”謝正卿大步邁上玉臺,指著簾幕後的坐榻讓道:“皇上先請。”說這話時他微抬著下巴,腰身直挺,儼然一派主場待客的架勢。帝后入座,首輔大人入座,百官也踏實的跟著入了座。整個廣宴堂南北朝向,南為正門,北為帝后與首輔大人所處的寶座臺。寶座臺由白玉石砌成,離地尺餘。兩側各置一鼎錯金琺琅花鳥雙耳大燻爐,內燃南詔國進貢來的全柱海棠香,甜香開胃,沁人心脾,未及飲酒便令人眼餳骨軟。帝后與首輔就坐在玉臺之上的簾幕後,頭頂是一襲又一襲繁複華美的流蘇,身前的水晶珠簾靡麗傾瀉,將人遮的虛虛實實,看不真切。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今天是因為下夾子晚才更親這麼晚噢,明天起就固定在每晚8點更新啦(是每晚哈,不是每早噢~彷彿在廢話嘿嘿~)大臣們的席位則依官階高低, 由北至南分兩例擺設而成。自是位階越高的,離得玉臺越近。而在大堂的西側還有一排屏風, 其後乃是女眷們的席位。依大齊俗例,凡宮辦盛宴女眷均不可入正席, 可以屏風隔之, 同堂而飧。當然皇后是特例。早便列隊在門外候著的丫鬟們, 著統一的緋粉色散花霓霧千水裙, 饒是這個時節穿成這般有些涼,卻還是不得不以女子最柔美的身姿示人。立在大門一側的杜府管家見裡面都妥當了,便回頭小聲道:“好了,進去吧, 上菜時可都給我小心著點兒!”丫鬟們謹小慎微的端著手中的朱漆鎏金木託,魚貫而入。這必定是她們此生見過的最大陣勢!趁著上菜略顯混亂的空當, 汪萼的長隨小安子湊到大人耳邊小聲耳語了兩句。只見汪大人雙眼迷離了下,慍色只閃過一瞬,緊接著他便掩下眸中喜怒, 聲輕卻氣厲的吩咐道:“不管你用任何法子,必須給我把那東西毀了!”說這話時汪萼不僅面無表情, 甚至連嘴皮子都沒怎麼動,以至於身側諸位大人並無半點兒異樣的察覺。小安子怔了怔,這可不是個好乾的活兒, 弄不好就要掉腦袋!只是眼下連求大人另想它法的機會都沒有,只得硬著頭皮領了命下去了。汪萼先是望了一眼對過席位的杜淼和杜晗昱,接著目光便躍過他們, 往其後的那排屏風瞥去。心下暗道,蘇明堂是打算藉著這個妍姿豔質的女兒,改投謝首輔?看來還是王爺有先見之明,早在蘇明堂無端升遷時便看出了端倪。哼,想當年他費了多少唇舌才令蘇杜兩府毀親,如今竟又想借著獻壽禮之機求聖上賜婚!自然是萬萬不能。杜淼雖算不上謝正卿的左膀右臂,卻也是鐵了心站在那邊兒的人,若是蘇杜兩家當真聯了親,日後王爺還敢用蘇明堂麼!看來今日得給他點兒小小教訓了。***屏風後面成列擺放著十張月牙案。它們由兩片半圓拼成,桌腿兒雕鏤著西番蓮折枝及祥雲如意等精巧圖案。圓圓滿滿,可容八人圍桌而食。蘇妁便在靠北的一桌坐著,右手邊兒坐著的便是汪語蝶。女眷這邊無需官場的寒暄,亦無德高望重之人主持,是以大家就自顧自的用著晚膳,只與領近之人小聲交耳幾句,生怕攪擾了正堂的聖駕。原本蘇妁也不與汪語蝶同案,只是見那些異樣的目光頻頻投向汪語蝶,她才有些心生不忍,便換了位子與汪姐姐閒聊幾句分些心,以免又想起那一夜的不堪。就在汪語蝶又轉頭欲與蘇妁耳語時,突然見到小安子杵在側門處一個勁兒的往她這瞅。“語蝶姐姐?”蘇妁見她只轉過頭來卻不說話,便輕喚了聲。汪語蝶眼神閃爍了下,接著不好意思道:“妁兒,我要去趟淨房。”說罷便起身往側門處去了。小安子遠遠瞧見小姐已往門口來了,便趕忙退到門外以避開旁人視線。直到小姐出了門,他才趕忙湊上前。“吩咐你的話給我爹說了?”汪語蝶急切詢道。“說了。”秋夜微涼,小安子卻已急出了一頭汗。看他神情,汪語蝶便知不太妙,拉著他走遠了幾步,追問道:“我爹怎麼說?”“老爺說必須將那玉盤毀了!可蘇姑娘一直拿著那東西處在女眷當中,小的接近不了,還是得由小姐親自動手。”待小安子說完,汪語蝶的額間也滲出了層細細的薄汗。她心裡明白,杜家是站在謝首輔那邊兒的,與爹爹和慶懷王勢不兩立。若是妁兒真成了杜家的媳婦,莫說自此她們姐妹情徹底毀了,就連蘇伯伯的安危亦是難保!蘇伯伯跟了王爺這麼多年,王爺怎會饒恕一個亡叛?不管是為了汪家,還是為了蘇家,她今日都必須要將那壽禮毀掉!沒了壽禮就無從談龍顏大悅,杜家亦無從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