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後,謝正卿嘴角勾了抹難以名狀的淺笑。心中暗道,這丫頭可真是鬼精。他已拿出對帝王都不曾有過的溫和,可她還是明裡暗裡的哭訴自己被他的嚴肅嚇到。這是要他對她再溫柔些?謝正卿向前俯了俯身子,拉起蘇妁的手將人拽到自己大腿上,溫暖的手輕挑的在她臉蛋兒上劃了下。眉眼帶著無盡的寵溺,口中則繾綣多情,意調溫柔:“妁兒,可還疼?”謝正卿這般的‘親暱’, 蘇妁非但未有半點兒的放鬆,反倒如遭了道悶雷灌頂!她的身子和表情越發的僵直, 似尊泥塑木雕般生硬板滯的虛杵在他懷裡。之所以是虛杵,那是因著蘇妁除了被拉過去的那一瞬是實打實的在他大腿上蹲了下, 之後很快便慎敬的虛抬起屁股, 只似有似無的蹭在上面。謝正卿自是感覺的到, 故而面色瞬時冷下了幾分。裝小可憐兒求他憐惜的是她, 如今拒人千里敬而遠之的也是她!“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捏著她下巴的手稍加了一分力道。他自己不覺得,可蘇妁卻嚇出了一頭冷汗!他指間的力,加之她腿也確實快撐不住了,如今被他這一嚇她便放棄了抵抗, 實打實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言語間充斥著惶恐和顫抖:“首輔大人息怒……我……民女不敢了。”被她這一求饒,謝正卿的氣消了幾分, 只是也回不到先前那般矯揉造作。若非是看她那會兒懼他懼的厲害,他也不會拉下顏面來逗弄她。這丫頭,扮豬吃老虎, 竟哄他……罷了,總之那般做作的言辭, 想是此生他也不會說第二遍了。“蘇姑娘,”謝正卿的聲音,一如平素裡的森沉:“你該偷的東西都已偷完了, 今晚為何還要潛入慶懷王府獻舞。”看似是問,實則卻是詰責,蘇妁隨即打了個寒顫。但身子剛一抖, 便有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那熱量透過披風絲絲點點的滲入肌膚,分不清是帶給了她安定,還是更多的彷徨。她謹慎小心的回答:“回首輔大人,民女家人含冤入獄,民女想要藉此機會尋個申冤的門路。”謝正卿面色無波喜怒難辨的沉聲問道:“你是低視的我的公正,認為獻個媚便能換回家人?還是抬舉了自己的姿色,以為有本事驅用天下男子?”“大人息怒!民女不敢!民女自認論樣貌不及宮中眾人,論才藝不及潮洲舞姬……”蘇妁驀地剎住了口。她竟因一時張惶將最不該說的說了出來!這樣一來便是篤定了首輔乃是好色之徒,而他的風月之事早已傳得世人皆知。她僵在那兒,不敢抬頭看身邊的人一眼。她一想像到他此時臉上的森冷,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坐在他的大腿上,簡直如坐針氈。“潮洲舞姬?”謝正卿臉上怔了怔:“你是說在潮洲被我杖斃的那個?”可是剛剛才在潮洲發生的事情她又如何會知道?除非是有人故意將訊息透給她。其實以蘇妁這點兒三角貓的臥底本事,出現在王府的那一刻,他就該想到是有人刻意在安排。不過不管這個自作聰明的人是誰,他都不會討厭。獻美也要懂得投其所好。蘇妁未答,臉色煞白,早已七魂嚇走了五魄!杖斃?不是邀寵後成功救了全家嗎?這怎麼跟她在學士府偷聽來的不一樣!可她茫然的轉頭看了看謝正卿,他絕不至於在這種小事的扯謊。那個邀寵的舞姬是真的被杖斃了。這個訊息如同一盆冰水,將蘇妁從頭澆至腳!本就萬分艱難做出的選擇,如今竟也行不通了,她是‘解脫’了,可爹孃呢?見她心思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謝正卿攬在她肩膀上的手突然緊了緊,蘇妁一疼立馬便回過神兒來。連忙回道:“民女姿色平庸,不敢無端肖想!還請首輔大人切莫誤解了民女的意思……”好在謝正卿無意計較下去,未再說什麼。只是攬著她肩膀的手卻不曾放鬆分毫,特別碰上車身晃動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會在她肩頭的細肉上掐一小把。雖不疼,卻令她一次次心驚膽戰。‘解脫’?呵呵,怕是這條船好上不好下!保不齊最終救不了爹孃,還白白將自己搭進去。接下來的一段路便不怎麼太平了,饒是馬伕已儘量將鞭策放緩,可輿廂內還是顛簸的厲害。蘇妁只覺自己的屁股軟彈彈的在謝正卿大腿上一撞一撞……每一下都能讓她的臉更紅上一分,她不得不更謹慎的抓好謝正卿的胳膊,若是稍鬆了,自己便在他腿上顛晃的愈加厲害。一路上幾次她想請求坐回自己的位置,可每每抬頭欲張口,謝正卿那冷厲的目光便對過來,她的嘴立馬就跟瓢了似的,半個字兒也說不出來。終於忍到馬車駐停下來。上車前,岑指揮使除了個“請”字什麼也沒多說,是以蘇妁並不知這是要去哪兒。一路上她雖好奇,可人坐在謝正卿的懷裡也不敢掀開車窗簾看看外面。本以為會是褚玉苑,可下了車她才愕住!紫禁城。明明她上回來時有禁衛層層把關,光是馬車駛到筒子河就過了三道城外查檢,而這回卻如此順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