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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時回了次頭,安好。門前時又回了次頭,仍是安好。蘇妁終是放心的站起身來,輕輕將書房的門開啟。那動作慢的,甚至肉眼都不可見門扇的挪移。就在那門兒終是開啟了一條細縫時,蘇妁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兒!立馬又不著痕跡的將那門扇復原了回去。方才那一眼,蘇妁看到的是岑彥的背影。打死她也沒想到這門外居然還有人守著!就在她尚沉浸在守門人所帶來的驚惶中時,身後突然又傳來了一聲低啞的詰問:“什麼人?”蘇妁顫慄的緩緩轉過身子。因著門處亮塌椅處暗,她未能秋夜漸涼,暮靄遮月。尚書府的書房內此刻卻是暖意融融,嫋嫋香霧自那錯金饕饕紋鋪耳燻爐中溢位。棋案旁的燭盞撥得正亮,五隻紅燭上竄動著的火苗,給這滿屋子沉寂的書匱添了抹熱烈。“到您了,大人。”蘇妁終於謹慎的落下一子後,怯生生的抬眸望著她眼中的尚書大人。而謝正卿已盯著那紅燭凝了許久,在她提醒下才帶著半分不易察覺的嗤笑回過頭來,清越的聲音夾著幾分調侃:“還以為要等這紅燭燃盡了,你才能斟酌好。”蘇妁面露窘態的垂了垂頭,腮邊剛淡下去的羞赧之色復又籠了過來,從臉頰一直暈染至耳根兒。前面兩盤兒倒是下的快,可這下的快輸的也快。若是再不仔細琢磨琢磨,以這人的棋藝怕是下到天亮她也難以翻盤兒。“你的臉……”待蘇妁臉頰的緋粉褪去,謝正卿才發現她的右臉上有一小片紅印是褪不掉的,並非羞赧之色。蘇妁本能的伸手去遮。那火辣辣的感覺到這會兒還很明顯,可見管家那手勁兒是當真不小。只是她不能說自己是伺候前廳的,那樣便很容易穿幫。很快她心生一計。“是四夫人晚上召喚奴婢時正巧奴婢不在……”就讓他以為是因為伺候不及時而被四夫人教訓,她處境這般卑微可憐,想來他出於憐憫也該下的快些吧。果然,謝正卿的落子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甚至有幾步完全不假思索敷衍著就放下了。他當然知道她是在扯謊,但是臉上的巴掌是實打實的,眼下他倒有些不忍逗弄了。“大人可聽過棋痴胡照麟的故事?”眼見謝正卿這一步思索的有些久,舉棋忖量了半天都還未下,蘇妁便意調婉轉的問道。謝正卿的視線自那棋盤徐徐划向她的眼睛。紅燭灼灼,越發映的那雙眸子流光溢彩,似是淬滿了繁星千萬,燦豔煒煜。“並未,你且說說看。”邊回著,他將手中的黑子隨意一落。方才中斷的忖量也就這麼中斷了,他只是饒有興味的盯著她,想要聽聽接下來講的故事。誰知蘇妁從那棋笥中捻起一粒白子後,嘴驀地又閉上了,只一心的盯著棋盤,推敲著這一步應當如何走。迂久,她終於又將那粒白子落定,與此同時嘴邊淡出一抹軟笑,抬頭道:“以前有個叫做胡照麟的鹽商,據聞其愛棋如命,屢勝名家。有一回,他終於如願交手到了“棋仙”範西屏……”“然後呢?”謝正卿抬頭。見那黑子草草的落了,蘇妁又捻起一粒白子,同時也再次沉默不語。又是良久的思索後,她才將手中的白子落定。緊接著朱唇起啟:“然後……範西屏乃是圍棋國手,弈棋出神入化,逢戰必勝。是以,很快便令胡照麟落於了下風。”堪堪兩句話的功夫,謝正卿便走完了自己這步。當他抬起頭來時,卻見她又閉嘴不言了。呵呵,一到他下時就喋喋不休,一到自己下時就緘默不語。她這是故意在分他的心麼?他也不急,就靜靜的看著,容著她細細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