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妁自己挑喜歡的吃,謝正卿也不停的為她夾些她喜歡的菜到眼前的碟子裡。約莫半個時辰後,她便吃好了。今日天未亮時,錦衣衛將宮內的情形傳回驛館,謝正卿便帶著她返京。這一路勞頓沒顧得吃早飯,她也著實是餓了。拿帕子抹抹一張小油嘴兒,蘇妁先是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接著想到回家的事,又有些惆悵:“一會兒回去,估計我娘又得訓斥我了。”謝正卿向下人示意一眼,下人們立馬紛紛上前將食案上的殘羹冷炙撤走,並全部退下,將暖閣的門掩好。“那我陪你回去。”謝正卿這才說道。“不……不必了。”想想上回一家子人進宮時的那些繁文縟節,蘇妁有些排斥。雖說尊卑有別,可她也不喜歡看爹孃家人逢人便行禮,還生怕初次進宮,禮數不周。雖說她之前也說過要請謝正卿過府用飯,可想想他若是真去了,一家人得多拘謹。謝正卿也無意勉強,便又改口道:“那就送你至門口。”這回蘇妁爽利的點點頭。管家備好馬車,謝正卿扶著蘇妁上去。馬車駛出褚玉苑,盯梢在褚玉苑外的人趕忙回杜府去報信兒。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了蘇府門前,見大門敞著,蘇妁一臉的疑惑。可很快,那吹吹打打的喧鬧動靜便漫至耳畔,掀開車簾往後看去,是送聘禮的喜隊!也不知是湊巧還是聽到了動靜,柳氏從門裡出來,先是喜極的望著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接著又看到對過兒停著的馬車。正好看到掀著簾子往外看的蘇妁。“妁兒?”柳氏驚奇的喚了聲。這些天來,她也的確有些擔心蘇妁,直到前日收到平安信,才知蘇妁已被首輔大人追上了,這才寬了心。見被柳氏看到,蘇妁只得匆匆跳下馬車,慌張間還險些摔了,幸在謝正卿緊跟著她出來,一把將她抱住。見狀,柳氏也有些不知所措,宮裡的規矩她都記得,可如今首輔大人在街對面兒,她是否該隔街行跪拜大禮?柳氏正躊躇間,眼眸餘光恍然瞥見下聘的隊伍業已停下,並齊齊朝著馬車那邊行了大禮。柳氏也趕忙隨著他們跪下。儀仗打頭的是杜晗祿,其實原本送聘這種事他並未打算親自來,可既然得知首輔大人也在,他自然是想來露露臉兒,混個不面生也好。“免禮。”謝正卿沉聲道。杜晗祿攜眾人起禮,抬頭時最先看到的是站在前面的蘇妁。他凝著蘇妁的眉眼兒發怔了一瞬,好在很快清醒過來,將目光移開。這個讓他弟弟賠上性命,讓首輔情之所鐘的女人,他是午後, 淡陽灑落,為這清冷的秋卷添了絲融暖。蘇妁跟著謝正卿一同邁進蘇府大門, 柳氏與杜晗祿等人則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不敢俞樾或是與之並行。蘇妁以只有謝正卿才可聽到的聲量, 悄聲問道:“不是說好只送至門外麼?”謝正卿側目瞥她一眼, 短短一瞬眸中卻噙著十足的蜜意:“我若不進, 你確定應付接下來的場面不會怯懦?”蘇妁側轉過頭看看謝正卿, 又看看身後跟著的杜晗祿和柳氏,突然心下泛起一股暖意。是啊,如今爹爹不在,她與娘便是這蘇府大門內的真正主人。杜晗祿雖是來給蘇嬋下聘, 但為了給二伯一家撐顏面,她與娘必也要出來陪同全程。想這些時, 蘇妁不只心下發怵,身子也有些輕顫。外人看不出,可牽著她手的謝正卿卻感覺得仔細。自從杜晗昱死後, 蘇妁再也未敢見杜家的人。雖說杜晗昱當初是中了福成公主的局咎由自取,可他最終還是因她才被謝正卿一劍賜死, 毫無愧疚之感也不太可能。寬大的方袖下,謝正卿將蘇妁的手攥得更緊了些。那炙熱的包裹,漸漸平復了她的彷徨, 進大堂前,她輕舒了一口氣。大堂內,桐氏與大嫂楊氏, 及蘇明山、蘇明遠兄弟二人一同在堂中跪迎首輔大人。蘇妁一見這幕頓時覺得一陣兒腿軟,差點兒自己也跪了下去!被這麼多長輩跪著,雖說明知他們跪的是謝正卿而並非她,可她現在伴在謝正卿的身邊,頗有狐假虎威的錯覺。“諸位快快請起!”謝正卿忙伸手去扶桐氏,其它幾人也跟著起禮。桐氏被扶起後,趕忙將謝正卿往正堂上座請去,而其它人則分兩列坐於下手位置。杜晗祿在院子裡吩咐好扛夫們將聘禮抬去蘇嬋所居的後院兒後,自己也進了大堂尋了個末位坐下。這時謝正卿略微朝向桐氏,說起這幾日的情況來。既然如今人已安全回來了,自也沒有再瞞著桐氏的必要,於是他便將整件事如實相告。大意是,蘇妁看到那封信後,救父心切急急出了出京。而他得知後也匆匆去追趕,最終蘇妁憑著自己的小聰明非但化險為夷,還立了大功!一通話語中,要麼是暗贊蘇妁孝思不匱,要麼是明誇她七竅玲瓏,總之通篇皆是事實中夾帶著私心。只是這些話語出自謝首輔之口,非但讓人覺不出私情,還有著莫名深厚的說服力。最終桐氏不但沒責怪蘇妁瞞著全家偷溜的意思,反倒覺得她真的長大了,能抗得起任何風浪。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