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他只覺得謝正卿才是這世上最可惡、最可怕的人!可如今,他竟覺得謝正卿還不夠壞。這世上真正壞,真正可怕的,是連心向自己的人都能狠心出賣的。李成周明白了,皇上這麼做是要利用太后與他的關係,將他牢牢套在自己的陣營之中!回的太勤了,怕露餡兒。回的太少了,又怕他死心。原來看似可憐弱小的皇上,竟一直拿他當個傻子來糊弄……“謝首輔,”李成周雖未抬頭看謝正卿,卻是語氣出奇的恭敬。他垂著頭,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你殺了本王。”“呵呵,”謝正卿輕蔑的笑笑,既而轉過身去,邊往外走,邊丟下一句:“你低估了皇上,本首輔卻高估了你。”待謝正卿帶著一眾錦衣衛與先前那個小太監出了屋,鐵門被從外頭鎖死。李成周這才抬起頭來看看那道門,想著謝正卿方才留下的那句話。他明白謝正卿指的是,他遭遇了這種背叛與耍弄,竟只一心求死,而不是想要復仇。可是他當初因著戀慕上長嫂,而被先皇逐出朱姓。同為朱家的子嗣,他已對不住長兄一回,如今又如何能再去害長兄的兒子?!不論朱譽晏對他做了多麼過份之事,都是他罪有應得,怨不得他人。李成周緩緩闔上雙眼,兩行濁淚混著臉龐的血汙滑落……這廂謝正卿出了詔獄,看一眼守在門外的岑彥,冷言道:“看來,得再給他加上一把火了。”“是!”岑彥拱手領命,心中自是明白,這把‘火’既要燒在慶懷王府,也要燒在慶懷王的心頭。***黃昏時分,暮色氤氳。因著入冬以來天氣日漸清寒,人們睡的也愈發的早了,此時大街上已是一片岑寂闃然。便是在此時,幾道黑影輕躍著掠過夜空,沒多會兒便來到了慶懷王府的大門外。幾乎是同時,又有兩個黑衣人推著兩個平板車過來,車上放的是些鐵桶。幾人聚頭簡單商議了下,很快便有兩人躍上牆頭,從裡面將王府的大門開啟。推車的兩人將平板車從大門推了進去,然後幾人各自搬了一桶,往幾處屋子走去。他們手腳利落的將那桶裡的液體潑在屋子的各處,匯合之後掏出火摺子吹出明火來,往那些潑了東西的地方一扔,瞬時便引發了大火!原來那些桶裡全是油。幾個黑衣人互相對了一眼,跳上牆頭,沿來時的路散了去。只餘那烏漆漆的夜空,與彌天大火!王府中很快便傳出哭喊聲、求救聲、破門聲……聲聲刺耳。門早被那些黑衣人用鐵鎖加固,任憑裡面的人如何拼力也難以逃出。火勢蔓延的極快,一切都在這場大火中消融歸化。那火苗耀紅了天際,殆喪皆空中惟其盛烈,惟其蓬勃……***翌日,鎮國將軍李達來詔獄中探視慶懷王。而詔獄的人也沒有為難他,痛快放行。如願見到王爺時,李達將軍面色沉重。李成周只當李將軍是為他痛惜,便笑了笑,反過來寬慰道:“李達啊,不需如此!本王在此好的很!”這話非但未令李將軍的臉色有半點兒和緩,反倒那些悲慟情緒愈加遮掩不住似的,李將軍竟扭過頭去落下了兩滴淚。這下李成周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眉頭一蹙,突然伸手抓上了李達的肩膀:“可是外頭出何事了?”他迫切的看著李將軍,不等人回答又自己追加了句猜測:“太后那邊兒……”李將軍用力搖搖頭,李成周知道太后沒事,是自己猜錯了方向。頓了頓,才問道:“是謝正卿對本王的家人下手了?!”“你倒是說話啊!”李成周一臉急躁的催促道。見王爺自己猜出了些眉目,李達這邊兒總歸是好開口些,神色凝重的稟道:“王爺,是不是謝正卿下的手我不知道,但王府昨夜的確莫名走水,燒了個精光……”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約23點半左右哈~今天不好意思遲發了,一點小紅包聊表歉意,評論區自取麼麼噠~“燒了個精光?”李成周神情木訥的重複了一遍, 好似嚇傻了般。接著又心存一絲僥倖的問道:“那人呢?”只要人還在,家產沒了便沒了。卻見李將軍悲慟的搖了搖頭, 李成周頓時便明白了。人也沒了。“劉側妃……”李成周忍不住問起,昨日他起事之時劉側妃正在生孩子, 只是大事當前, 他沒有時間等那孩兒出世, 沒有時間看那孩兒一眼, 或是抱上一下。李達將軍緩了緩情緒,淡然的回道:“是位小世子。”聞之,李成周落了兩行淚。他一生鍾情於太后,沒立正妃, 劉側妃所生的長子便是世子無疑。李成周輕輕閉上眼,心想著這麼多年來自己始終走不出太后的影響, 痴抱著一個執念而活,為她朝思暮想,為她的兒子鞠躬盡瘁……倘若那日小世子早一刻降生, 他看他一眼,他會不會放下那絲執念, 也放下屠刀?可惜世事沒有倘若。李成周明白,若是謝正卿下手,定不會一把火將他的家人全燒死。謝正卿只會將他的家人全抓起來, 然後威脅於他。這時能做出此事的,顯然是會因此得到益處的。一把火,既封了全府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