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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蘇妁木訥了下,突然被入宮後的眾多規矩嚇住了。原以為謝正卿迎她進宮,就跟其它新郎官兒接新娘一樣,只是屋子大些,儀仗複雜些。可如今看來,是她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宋公公轉身去招呼門外的宮人們進來,很快便有十幾個宮女跟著他一起回院子裡來。每個宮女都雙手捧著一件衣裳,饒是整齊的疊放著,還是可看可繡工精緻繁複。她們齊齊朝蘇妁行跪禮,有了先前宋公公那出,蘇妁這會兒也從容了不少,淡定道:“免禮吧。”宮女們聞言謝恩起身。只是這陣勢讓蘇家眾人意外不已。說好的三身兒禮服,可這裡是多少件?不等蘇家人問出口,宋吉便已從眾人驚詫的神情上看出,接著便主動道:“皇后娘娘,每套禮服共有裡外六層,稍後宮婢們伺候您更衣時會更詳盡的說明。”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蘇妁回頭看看娘,見桐氏點點頭,蘇妁便道:“你們隨我來吧。”宋公公抬頭想要提醒蘇妁日後應習慣自稱‘本宮’,可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這些宮中禮儀待正式冊封后,自有宮裡的嬤嬤們教,他且不先多嘴了。宮女們跟著蘇妁去了她的閨房,因著房間本就沒有多大,這些宮女們無法一同進入,故而便只進六名,剛好夠一套完整禮服的,其它十餘名則在門外候著。如此幾輪後,蘇妁帶著她們又回了前院兒,對宋公公表示禮服都很合身,也合心意,並無需要改動之處。其實蘇妁私心裡是覺得這些禮服太過奢靡華麗的,可畢竟這也不算是錯,若是提了反倒給人家針工局增添麻煩,便乾脆不再提了。宋公公聽到皇后娘娘如此滿意,心中石頭便也落了地,既然無需再行改動,便直接命人將三套禮服留在蘇府。趁桐氏和雲娘帶著宮女們往前堂去放衣服之際,蘇妁悄悄問宋公公:“皇上可有命公公捎什麼口信兒來?”蘇妁知道大婚之前她與謝正卿不宜再見面,可是捎個口信兒總不過份,畢竟從三日前得知他登基的那晚後,便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訊息了。卻見宋公公搖了搖頭。立時一股失望之色書滿蘇妁的整張臉。可這時宋公公卻偷偷笑了笑,微微頷首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的口信兒是沒有。不過親筆信倒是有一封……”“真的?”蘇妁的眼中頓時又有光彩浮現,整個人一瞬便鮮活了起來。宋吉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張信封,雙手呈到蘇妁面前:“稟皇后娘娘,皇上讓奴才私下交予娘娘,故而先前人多,奴才便沒敢拿出。”“無妨無妨!”蘇妁只顧著搶過那信,哪還在意宋公公的遲慢。只是剛搶過信來,便見那些小宮女和桐氏都回來了,蘇妁趕忙將信塞進自己袖子裡。之後宋吉便帶著一眾宮女行過禮後,先行告退了。回到自己的閨房後,蘇妁急急拆開信。只見又是一首小詩,李白的長相思:“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花餘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聞餘香。香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溼青苔。”“噗嗤”一聲,蘇妁竟顧自笑出聲來。這首詩越念便越有畫面感,她甚至能想象謝正卿獨坐於她小寢殿的床上,輕撫她蓋過的被衾……她這是在想什麼?蘇妁突然被自己這可怕的遊思嚇到!竟越發的不知羞了。似乎自從那日做的那個夢之後,她便認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從各個角度都完全接納了謝正卿。甚至覺得此前住在皇極殿時他對她做的那些……她都覺得再應當不過。蘇妁坐在床沿兒上,深吸了一口氣兒,又重重的吐出。心下忖著,難道是大婚臨近的緣故?怎的竟滿腦子皆是洞房之事了。罷了罷了,蘇妁將腳上繡鞋一甩,鑽進被窩兒裡蒙上了頭,意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禪位後的大齊德宗朱譽晏,移居毓慶宮。這提前步入養老的日子,倒也讓他覺得有此許愜意,畢竟無需像過去那樣每日起早去上早朝,去當個提線木偶。只是這樣的清靜日子沒過幾日,便被打破了。“太上皇,太上皇……”毓慶宮的小太監一路急跑著前來稟奏,跑到跟前兒才說道:“太上皇,皇上的轎輦已至毓慶宮門外了!”朱譽晏臉上怔了怔,謝正卿是他如今最不想見,也最怕見的人。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都淪落此番田地了,還能對謝正卿有什麼用處?那麼謝正卿此時前來,怕不是要來拔出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的?雙眼一闔,朱譽晏暗咬牙關,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身不過。然後便猛地睜開雙眼,轉身出了寢殿,去往前殿迎駕。謝正卿進入前殿之時,見朱譽晏已然在此恭候,且神色淡定從容,似是做好了迎接各種可能的打算。謝正卿便揮揮手示意宋吉等人皆退下。“皇上,不知此來為何?”朱譽晏的語氣不卑不亢。他深知若是謝正卿想要他的命,便是他再恭敬也改變不了什麼。同樣,若是謝正卿有心放他一馬,也不會因著他的一分倨傲便再動殺念。“哼。”謝正卿冷笑一聲,只顯無奈,卻非輕蔑之意。既而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