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傀儡,朱譽晏自是不會當場點頭亦或拒絕,他只將情況細細問來:“汪愛卿言之有理,但具體該要如何處置才算妥當,還需愛卿詳細奏明。”汪萼將手中奏摺往前敬了敬,“回皇上,微臣已將細則一一書於奏摺,還請皇上過目。”得了皇上的示意,太監下來接過奏摺,先是象徵性的呈給朱譽晏。朱譽晏在手裡草草翻了幾眼,立馬又轉給太監,依常言道:“拿去給首輔大人過目。”太監將奏書接過,轉呈給簾幕後的宋公公,再由宋公公呈至謝首輔手上。謝正卿翻開詳細看了看,不出他所料,汪萼確實是衝著抓捕鐵勒人去的。之前跪在菜市口的那十個鐵勒人被殺後,謝正卿便讓府衙順手推舟,對外宣稱他們是被問斬的。可今日汪萼這反應,倒似是知道了那些鐵勒人系被同族所殺,並因此篤定此事與汪語蝶被擄有著直接關聯。只是汪萼這回心思太大,他竟奏請關閉城門三日,抓盡戊京所有鐵勒人!合上奏摺,謝正卿不屑的笑笑,汪萼這可謂典型的庸官思維。不去做任何調查,只憑著一腔怨氣做紙上談兵。“汪大人,”謝正卿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帶著迫蹵人心的威儀。“你可知戊京攏共有多少鐵勒族人?又可知各司牢房攏共可拘押多少人?且不說將他們悉數下入大牢是否關得下,也不論各司是否負擔得起牢飯等一應所耗,單說罪證,你要如何一一取得?難不成就因為是鐵勒族,便拿來入罪?”幾個問題拋過來,汪萼頓時訛住了。這兩日他哪有心思去想那許多,滿腦子想的皆是如何救出寶貝女兒,如何捉盡殺盡鐵勒蠻夷!見汪萼並未做足應對之策,其它幾位原本就看他不過的大人便趁勢出來起鬨。“是啊汪大人,總不能因為人家是鐵勒族就抓人家吧?就算那些人都曾犯過事兒,但同時抓捕成百上千,這罪證都蒐集不過來啊!”“汪大人這些日子告病不來上朝,我等也知和那些齷齪下作的鐵勒人多少有些關係。汪大人心中鬱憤我等自然理解,只是那十人業已被行刑了,也算是給汪小姐一個交待了……汪大人實在無需對整個鐵勒族趕盡殺絕。”……這些話聽的極為刺耳。汪萼素重顏面,況且他一心想著語蝶未來還要再嫁人,名聲敗壞不得。故而此前一直盡力掩下所有醜事,卻不料最終成了這樣。但事已至此,如今語蝶再次被擄,生死未卜,顏面又值幾何?如今但凡有一線生機能將寶貝女兒活著尋回,便是那些穢事人盡皆知他也不惜!“皇上,謝首輔,是微臣方才有所隱瞞,其實小女……小女已於前日夜裡被人劫持。”汪萼心知單憑學士府那點兒人手,在諾大一個戊京城裡尋個不知面相為何的鐵勒人,猶如大海撈針。是以無論怎樣,他都要拼力爭取朝廷的援持。朝堂之上,眾人駭然。朱譽晏也眉頭深蹙,義憤填膺道:“這簡直是膽大包天!竟有人將當朝三品官員府中的女眷擄走!這簡直是公然蔑視戊京府衙,以及我大齊的朝堂!”可他也就是嘴上痛快下,並不能下任何指令,最終還是轉頭往身後瞥去。謝正卿兩指正夾著那個奏摺,輕輕的在寶座扶手上敲打,似在沉思。其實即便是沒有汪萼的求助,他也會全力抓捕擄走汪語蝶的那個鐵勒人,因為八成這人與刺殺蘇妁的是同一個。抓住了這人,他才能真的安心。可現在難的是這人該如何抓。蘇妁說這人臉上有道長疤,為免打草驚蛇,他已在城中各處暗布錦衣衛搜尋。想及此,謝正卿衝著汪萼道:“汪大人,你是如何得知擄人的是鐵勒人?”汪萼遲疑了片刻,從懷裡掏出一張薄紙,將其展開,呈於面前。以素日裡少見的恭謙態度稟道:“回首輔大人,這張圖乃是賊人破窗而入時,踏了後院兒的花泥在窗臺上留下的印記,下官將其拓印下來。由靴底紋路可見,這並非我齊人所穿的樣式。”“呈上來。”謝正卿命一句,一旁的宋吉立馬下去接了這張紙,拿回來給大人過目。“其上依稀可見蜘蛛紋樣,這是鐵勒的圖騰無疑。”說著,謝正卿也明白了,汪萼知道的並不多。他並不知那十個鐵勒人死於非命,而只是單單透過這麼一個鞋印兒,確定了賊人身份。良久的停頓後,在汪萼祈望的眼神下,謝首輔終是言道:“汪學士官居三品,乃朝中重臣,賊人踐踏大齊律法,輕視朝廷命官,斷不可輕易饒恕!即刻起,我會派宮中侍衛及錦衣衛徹查此事!”聞聽此言,汪萼感激涕零!彷彿謝正卿之前給他送去的那些侮辱和謾罵都不作數了,眼下他只想要語蝶活著回來。退朝後,只有寥寥幾位大人上前對汪萼說了些貼己話,而其它人要麼冷漠視之,要麼暗暗竊爽。今日是蘇明堂頭一回上朝,他本不欲多事,但過了金水橋後偏巧只剩他與汪萼同路。猶豫再三,他還是開口寬慰了一二。卻不料汪萼非但不領情,還倨傲的瞥他一眼。汪萼便是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輕視,他也受不了昔日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