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皇后起身走到書案前,眼底帶著些許可憐,“首輔大人,本宮有本宮的苦衷,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了,那本宮便要為此事鄭重向你賠禮。你不拆穿本宮,便是於本宮有恩……”“收起這套令人生厭的假惺惺!”謝正卿將雙眼一眯,顯露出一絲陰厲。“我不拆穿你,願意替你背上謀害皇子的罪名,自然有我的算計。你此刻無需賠禮,需要你付出代價之時,也無需怨尤。”肖皇后臉上微微一怔,難道謝正卿欲拿此事要挾於她?“首輔大人此言何意?”她急急追問。“等到了那一天,你自會知道。”謝正卿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出了御書房, 謝正卿見外出收集訊息的岑彥業已回了,此刻正站在門外等候著自己。“冀洲的狀況如何了?”謝正卿問道。雖說每日冀洲知府都有奏摺呈上來, 他也較為相信蘇明堂對朝廷的忠心,但他更願相信親眼所見。故而派了錦衣衛前去。岑彥邊跟在首輔大人身後, 緩步往景陽宮外走去, 路上小聲回稟著收集來的情報:“大人, 蘇大人起先的確是依您之命去了冀洲平亂, 但章州乃是受災之地,蘇明堂很快便發現他越是善待逃往冀洲的難民,便越是激發了更多的章州難民往冀洲逃荒。故而這些日子下來,非但未能改善冀洲之亂, 反倒使得冀洲成了大量難民的聚集地!”“這麼說來,冀洲知府每日呈上來的奏摺, 竟是謊報?”謝正卿眸色黯淡。“大人,也不盡算是謊報,冀洲知府所言倒也屬實, 的確是救濟了不少難民。只是避重就輕,對不利的一面緘口不談。如今冀洲因著難民不斷增多, 已從小搶小偷演變為佔據山頭,明搶明掠過往客商!他們如今已不單單僅為糧食,而是以此謀生, 以此為業。”“依屬下看,一來冀洲知府擔憂如實上報,自己官職便難保。二來他也聽說了大人給蘇家下聘之事, 故而對蘇明堂很是敬畏,自然不敢參他治理無方。”這話,岑彥也是大著膽子說出來的。身為錦衣衛,最大的使命便是服從。那麼不管順耳的還是逆耳的,中聽的還是不中聽的,但凡是大人問的,他們都要如實上報。謝正卿面色倒也平靜,他派蘇明堂去並非是多相信蘇明堂的能力,只是相信蘇明堂的忠誠罷了。再就是蘇明堂這一路升得委實太快,若無點兒實績也難以服眾。眼下既然蘇明堂能力不足已是焦頭爛額,只有他再扶他一把了。“八百里加急,命蘇明堂立即轉赴章州。並通知章州周邊各洲、郡、縣,撥出官府儲備糧倉三成,軍糧二成,即刻運往章州!全力配合蘇明堂賑災!”“是!”岑彥也看出來了,大人這是強行要送蘇明堂一份實績。也難怪,之前因《鵲華辭》案蘇家被軟禁之時,坊間便有蘇家賣女求榮的說法。大人看重蘇姑娘,自不想她被外界流言所影響。故而只有將蘇家扶持起來,才能有強強聯姻之觀感。想到這兒,岑彥忽又想起樁瑣事:“大人,近來蘇姑娘總在透過各種渠道打聽蘇明堂的情況。”“各種渠道?”謝正卿驀然駐下腳步,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快。“是啊大人,蘇姑娘所找的渠道皆是些七八品的芝麻綠豆官兒,自然是打聽不出什麼的。”邊說著,岑彥略顯窘迫的乾笑了聲。讓謝正卿不快的是,蘇妁的‘各種渠道’居然不包括他!她寧願沒頭蒼蠅似的胡亂找人問,也不肯來找他一回。自從關係挑明後,他顧著她的名節不敢公然傳喚,譬如中秋想同她賞個月,便要邀一大家子進宮。可是她若想找他卻是極易。想進宮她有令牌。想透過褚玉苑轉達,褚玉苑的管家下人也皆認得她。可她偏偏就這般沉得住氣!沉鬱的嘆了一聲後,謝正卿還是很快消了氣,平靜的吩咐道:“那就放訊息出去,冀洲一切皆好,蘇明堂辦事得力。”她不願來找他,可他總要讓她安心不是?***坤寧宮內室,剛剛回來不久的肖皇后此刻正坐於梳妝檯前,透過銅鏡看著心腹女官映芝為她拆卸頭飾。映芝機靈的很,自肖皇后回來一見臉色不對,便什麼也不問,只靜靜的做事。的確,以肖皇后剛回來時的那股子憋火勁兒,誰多嘴誰倒黴!如今淨完了面,肖皇后也冷靜了許多,倒是自己有些沉不住氣了,想要與人分擔心中愁悶。畢竟任她平日裡再穩重,也還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傾訴欲。她的所有心事都只傾訴與映芝一人,而這映芝是個頂有主意的,每每總能出得奇招兒為皇后娘娘解憂,故而也更加得肖皇后器重。“映芝,你為何不問本宮事情進展如何?”穿過銅鏡,肖皇后冷眼看著手裡正忙和的映芝。映芝並不怯懦,只稍放緩了手裡動作,抬起頭來也透過銅鏡望著肖皇后,笑意淡浮:“娘娘臉上都寫著呢,奴婢又何需去找那個罵。”“本宮看你是膽子越發的大了!”這話雖加重了幾許語氣,但並不帶氣。映芝繼續笑笑,不說話,只小心翼翼的為皇后娘娘梳理頭髮,等著她自己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