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你別在說這些了……你到底想求什麼?”蘇妁眸中隱有愧色。對杜家人,她怨亦有之,愧亦有之。若是力所能及又不傷天害理之事,她倒也願為杜家做點兒什麼,以彌補杜淼的喪子之痛。前話已然鋪墊完畢,蘇嬋看得出蘇妁已有動容,便從榻椅上下來‘噗通’往地上一跪,雙手扒著蘇妁的腿,又來一波眼淚助勢:“姐姐,其實杜大人心裡也一直知道是杜晗昱有罪在先,故而若姐姐可幫杜大人恢復朝中實職,那便算是解了蘇杜兩家的心結!”這回蘇妁沒急著去拉蘇嬋起來,而是怔怔的坐在榻椅裡,手中的糕點扔回碟子,冷冷問道:“你是要我去求謝首輔,復了杜淼的官職?”蘇嬋急切解釋:“姐姐,杜大人只是停俸留職,並未被正式削官,故而姐姐去向首輔大人求情,也不算是干涉朝政,不過就是做個人情罷了。如今嬋兒清白已然不在,若是不能解了杜家的心結,杜晗祿便無法正式娶嬋兒,那蟬兒這輩子就……”說罷,蘇嬋將臉埋在了蘇妁的膝上,雙手緊緊抱著嗚咽不止!“蘇嬋,你……你先起來!”蘇妁用力拉扯了幾下,卻怎的也拗不過蘇嬋。最終蘇妁只得放棄拉她,沉默良久後,淡然的開口言道:“蘇嬋,謝首輔的確是向我下了聘,可這不代表我一定會成為首輔夫人,更不代表他會無條件的縱容我。你所求的並非小事,而是朝堂職權的大事!就算你在這兒跪到天黑哭到天亮,我也無法現在就答應你……”蘇妁口中雖然說的是不能答應,但蘇嬋卻聽出了這話外的意思,顯然蘇妁是覺得自己未必能辦到,而不願將話說死。不過她的話中透著會盡力一試之意。故此蘇嬋也不再沒完沒了的哭啼,乖順的起身,哽咽著說道:“姐姐,嬋兒知道您一定不忍心看嬋兒想不開尋了短見。”蘇妁冷著臉不回應,心下五味雜陳。她若當真去求謝正卿,謝正卿定會認為她恃寵而驕……見蘇妁不說話,蘇嬋怕自己惹煩了她,便識趣的道:“嬋兒不攪擾姐姐了,嬋兒相信姐姐定會盡心。”說罷,蘇嬋退了出去。蘇妁則懶怠的斜在榻椅裡,心中愁著這事兒是否應該插手。巧的是,晚上宮裡便遣人送來了貼子,說是蘇明堂在冀洲救災立了功,一時半會兒又無法回來團圓,故而後日中秋佳節首輔大人在宮中設宴,請蘇府所有人進宮過節。聽了這訊息,最激動的莫過於蘇嬋!此舉可見首輔大人有多重視蘇妁,加之中秋佳節花好月圓,只要蘇妁肯提,此事多半可成。***轉眼中秋,因著蘇家人今晚皆要進宮,故而便在晌午飯時備了月餅,提前用了頓團圓飯。待太陽稍稍西斜,宮裡便派來了馬車。路上,桐氏小聲與蘇妁講:“這位首輔大人倒也是心細,想到咱們一大家子人,府裡的馬車定是坐不下的,竟特意派車來接。”說這話時,桐氏面色看似平靜,眼角眉梢兒卻有著掩藏不下的喜悅。桐氏從未想過女兒會嫁去什麼高門深府,更莫說是宮裡。但眼下既然謝首輔對女兒一片真心,竟毫無勉強的願意娶蘇妁為正妻,那桐氏倒也樂得女兒有個靠得住的肩膀。特別是如今連蘇明堂都點頭了,桐氏心裡便徹底沒了疙瘩。蘇妁聽出她孃的心思。桐氏話雖說的清描淡寫,但話意卻是在指謝正卿體貼入微,她很是欣慰。“娘~”蘇妁拖了個長腔兒,帶著幾分羞澀與埋怨的看了桐氏一眼,接著又不好意思的掃了眼同車而坐的大娘二孃,見她們果然面帶調侃的笑意。頓時一抹羞赧之色從蘇妁的臉頰蔓延至耳根,怨意也漸漸漫上眉間:“這回進宮過中秋,還不是因為爹不辭辛勞的在外為朝廷效力?這是朝廷對待有功之臣的嘉賞。”桐氏與長嫂楊氏及二嫂柳氏聽聞此言,心裡雖不這麼認為,但面兒上還是點點頭。畢竟首輔大人貼子裡是這麼寫的,她們明明不信,卻也不好表面質疑什麼。“對了,這還是三弟妹頭回見首輔大人吧?”大嫂楊氏說道。桐氏點點頭,笑道:“是啊。”其實桐氏心中也是隱隱的緊張。雖說看表面謝首輔對妁兒的確是足夠上心,似個可託付的良人,可畢竟民間一提這位當朝首輔便個個噤若寒蟬,可見其威慄之甚。很快馬車進了紫禁城,一過那神武門,柳氏便激動的難以名狀!“天吶,真想不到這輩子我也能進這紫禁城!”一旁的蘇嬋聽了這話突然又提醒道:“娘,記得一會兒可千萬別說遛了嘴!在皇上和首輔面前可萬萬不能我啊我的,要說民婦。”這是今早去接人的公公好心提醒的,也是怕她們頭回進宮,言語冒犯而不自知。“知道知道,放心吧,娘都記著呢。”柳氏握著女兒的手,輕拍了兩下讓她放心。自打那日得知能進宮過中秋的訊息,她的病立馬便見好轉!有了這層榮耀與體面,她何愁嬋兒嫁不好?便是那晚真發生了點兒什麼,只要能求得首輔大人金口賜婚,什麼人敢嫌棄蘇嬋?故而眼下柳氏心裡的唯一倚仗便是蘇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