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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聞言朱譽晏微怔,連他都因顧及著謝正卿而沒敢直接準允,想不到謝正卿竟自己開口準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汪萼這明顯是給蘇家挖了個坑。瞄了對過的首輔一眼後,朱譽晏又側頭看向肖皇后,帝后二人一個對視便明白對方此時在想什麼。謝正卿這人,處事總是讓人猜不透。他的一個‘準’字,令蘇妁徹底傻了眼!任憑她再伶牙俐齒,也不可能將死的說成活的。一條玉龍,想要讓它騰空,只能把玉盤飛出去……那怕是她的腦袋也別想要了。“民……民女……”蘇妁吱吱唔唔的想要開口求饒,可想到君無戲言,又哽住了。謝首輔的威儀更勝於皇上,他開口的事她說做不到,那不是自尋死路麼。罷了,點睛就點睛吧,反正那龍飛不了她跟著大家一同佯裝意外便是了。到時哭一哭鬧一鬧,聖上還能打她板子不成。再說了,誰說張僧繇的後人就一定得有祖上的本事呢?想當年高祖征戰四方,為大齊開疆擴土,可現在的聖上還不是拱手把江山送給了他人。“好……民女願意一試。”她終是顫顫巍巍的應下了。汪萼捊著鬍鬚得志的笑,轉身回席位時小聲衝蘇妁丟下了句:“妁兒放心,汪伯伯相信你。”蘇妁側眸瞪著汪萼的背影,終於明白爹爹常說的官場詭險。處處是明槍暗箭,爾虞我詐,身處其中亦是難分敵友,難辨忠奸。就像當初令她為之忿不平的‘楊青天’,事後屍首都無人去收。妻推妾,妾推妻,原來此人竟是個仗著官威強娶強納的淫棍!上輩子不知這些,那是因著蘇妁始終幽居深閨,少見世面。若非這次四處去做短工,她還不知人心背後竟有這麼多見不得光的汙穢。眾大臣屏氣靜待著接下來的這幕,簾幕後的謝首輔沉聲命道:“備筆墨!”待下人將墨硯端至堂前,他又小聲吩咐身後:“岑彥你去將玉盤拿給蘇姑娘。”岑彥面色微怔。若只是跑腿兒拿個東西,自然該宋公公去做。眼下大人既命他去,顯然不是這般單純。岑彥邊領命往前走,邊側眸看向首輔大人,果然沒幾步便見大人給了他個眼色。大人這是要他幫幫蘇姑娘。岑彥移步聖駕側,自案上取起玉盤時,怎奈袖襴不小心碰翻了聖上的鬥彩三秋杯!使那玉液瓊漿濺了數滴在玉盤之上。“下官愚笨,請皇上恕罪!”岑彥立即單膝點地,恭敬請罪。朱譽晏細瞧他一眼,原來是因著今日千秋節換了寬袍,難怪久著窄袖錦衣衛飛魚服的他適應不來。既然不是純心的,朱譽晏自然不會計較,便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無礙。”取出一塊棉布方巾,岑彥在那玉盤的龍身上仔細擦拭一番,將酒漬拭淨,才拿下去雙手呈到蘇妁眼前:“蘇姑娘請。”明知結果,可蘇妁不得不照做。她取筆沾墨,繼而煞有介事的往那龍的眼中點了一筆。岑彥雙手持著玉盤舉過頭頂,自身緩緩轉了一圈兒向四面展示,就在他剛駐下腳時,神蹟便發生了!眾目睽睽之下,那玉盤中的龍身漸漸模糊,漸漸分辨不清稜角,最終化為一縷青煙兒!待那青煙兒散盡,盤中便只餘一隻鳳鵷孤零零的向天翱翥。蘇妁怔在原地,如尊泥塑木雕般,望著那空盤一動不動。“龍……龍呢?”四座皆驚,更有不少大人忘乎禮節,站起身來翹首眺望。杜家父子愣住了,李達愣住了,汪萼愣住了,簾幕後的大齊皇帝朱譽晏與肖後亦是愣住了!“龍呢?”朱譽晏從榻椅中起身,掀開簾幕望望那玉盤,又望望蘇家姑娘。蘇妁恍過神兒來,雖不知那龍是怎麼沒的,但眼下只能順著說了:“回皇上,那龍點了睛便飛走了。”朱譽晏圓瞪著一雙眼在蘇妁臉上凝了許久,似在鑑別她話的真假。之後才緩緩移向大門外那尚可見的一方天空。只見幾朵鑲著金邊兒的雲彩疊織在一起,深深淺淺,似連綿的峰巒。可是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為何不見?!”朱譽晏重新將目光凝聚到蘇妁身上,語氣顯得焦唣。蘇妁早已嚇得一頭冷汗,此時也不知如何接話,垂著頭眼神慌亂的四處尋摸,無處安放。汪萼見機也起身上前,仔細端了端那玉盤,捊著鬍子轉身問道:“妁兒,龍若是飛了卻為何不見騰空?”這會兒蘇妁只一心害怕了,也顧不上記仇,婁子越捅越大,如何收場?好好的一隻龍鳳呈祥玉盤,先是莫名的沒了龍眼,如今連龍也沒了!卻在這時,簾幕後那個幽沉的聲音再度響起,是謝首輔。“逸龍騰空照破穹,祥雲虧蔽映日流。此乃吉兆,天佑我大齊!”帝后連同玉臺之下的眾大人紛紛又轉頭去看那天空,仍遍尋不見龍之片鱗。席間眾大臣面面相覷。聖上說無龍,首輔說有龍。古有指鹿為馬,今日這是要……逼百官公開站隊?劉太師年逾半百,在謝正卿入仕之時便為忘年之交,待謝正卿得勢後更是往來愈加密切,一片赤誠之心!如今站隊,他自是責無旁貸,一馬當先。太師離開席位上到堂前,雙手一拱,聲色俱厲道:“逸龍乃是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