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鐵勒人在外面跪了幾日,汪府的大門便閉了幾日。這些日子汪萼稱病不上朝,朝中眾人也都心知肚明,大多當笑話來看。汪萼知道今日是那些人的行刑日,之後這醜事便會逐漸淡化下來,他只希望時日過得再快著些,讓人們早些忘掉那些葷話。被鎖在府內的汪語蝶起初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畢竟是三日,瞞也瞞她不住。汪萼雖未親口對寶貝女兒講,汪語蝶的貼身丫鬟落兒卻將底下人口耳相傳的話悄悄告訴了她。汪語蝶知道發生了什麼。是以她也不再急,就安安靜靜的將自己關在屋裡,連屋門都不出。這會兒落兒堪堪伺候完梳洗,幫小姐松完了發,端著銅洗退了下去。夜裡風大,便是落兒之前已將門窗栓嚴了,那雕花的柳木窗牖還是被颳得哐當哐當亂響。汪語蝶披散著長髮坐在梳妝檯前,痴痴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青絲如墨,膚若凝脂,除了那略顯憔悴的蒼白嘴唇外,還算是輕靈嬌媚。可她想不通,為何這輩子就沒碰上個真心待她的男人?就這般看著看著,那銅鏡裡的臉突然竟變成了兩個!汪語蝶驚恐的圓瞪著雙眼,透過銅鏡她知道,就在她身後站著一個男人!一個膀闊腰圓,肌腱發達的強壯男人!這人……是鐵勒人!那種草原上騎著馬長大的男人,身材和眉眼皆與漢人有著極大的不同。她身子微微顫慄著,兩眼持續驚恐狀,可她不敢轉頭去看!彷彿一但對上了眼,她就真的落入危險之中。儘管理智告訴她,便是不轉頭去看她也逃不掉。因著近日的事她不想見人,便親自調走了後院兒的下人。如今後院兒除了她,就只有一個落兒。便是她此時大喊將落兒叫來,也不過就是這男人一掌可以解決的問題。銅鏡裡,那男人正緩步向她靠近,透過鏡子直勾勾盯著她的雙眼,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般!隨著他步步欺近,她也越發的能看清他的五官。汪語蝶恍然記起來,這男人不就是最後回破屋,幫她割斷繩子放了她的那個人?可他既然放過了她,又為何還要找上門來?她猶記得這個鐵勒男人最後說的那些話。“你是我這輩子的秋夜裡凜凜的涼風, 從大敞的窗桕灌進屋來,汪語蝶坐在梳妝檯上正好高高的迎著那風口, 本就哆哆嗦嗦的身子,更是直接打了個激靈!看著那窗桕, 她知道先前呼延邪就是從那處鑽進來的。而他現在也必是打算帶她從那處逃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 她就要告別這繁華的戊京……那怎麼行。縱然京城有那麼多人在看她的笑話, 可要她去鐵勒那種腌臢落後之地, 她是死也不願的。“大哥,小女打小在京城裡長大,吃慣了好的,喝慣了好的, 冒冒然的跟著大哥回鐵勒必會水土不服……”男人皺眉看著她,知道越是京城的人越愛玩兒揣奸把猾那套, 心底不由得生出狐疑。但看汪語蝶細皮嫩肉的嬌貴模樣,知其必不能如鐵勒的女人那般潑辣,想了想, 便道:“你若怕跟著我過苦日子,就多帶幾件值錢的首飾路上當了!只要不出這屋, 東西隨便你收拾!”心底悽悽,汪語蝶知道這個男人是不肯容她多留一晚了,只得點頭應著。男人將她從梳妝檯上抱下來, 她取了個方巾鋪在床上,開始抽抽搭搭的往裡收拾一些金銀細軟……